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
撑着身体,不顾忌地唱着外语歌词。“都——达——都,达,都,达,都都——”她声音里的力度和严肃总是令人惊奇。她不觉得难为情,释放着她在生活中并不在意的宏大的夸张情感。
“你打算唱歌剧吗?”我问。
“不。我只想在邮电局工作。哦,我想,又不想。工作,训练。我没有这个野心,我想这是我的问题。我总是愿意过得开心些。”她星期六下午穿便装,凉鞋露出胖墩墩的涂了指甲油的脚趾。她把烟灰点到了突出的好像怀了孕的肚子上。“抽烟弄坏了我的嗓子。”她沉思地说。
弗恩的演唱风格尽管令人羡慕,在诸伯利却被认为和炫耀差不了多少,有时孩子们会在街上学她尖声或颤声唱歌。母亲认为这是迫害。她从一点儿迹象上就能构想出这种情况:搜出开陆军剩余物资商店的犹太人夫妇,或洗衣店里矮小的不爱讲话的中国人。她带着令人不知所措的同情以及大声、缓慢而友好的姿态。他们不知道怎样对待她。弗恩没有受到迫害,我可以看得出来。虽然我的老姑妈们,父亲的姑妈们,会奇怪地提到她的名字,似乎她的名字里面有个核,她们要吮吸然后吐出来。内奥米的确告诉过我,“弗恩生过一个孩子。”
“她从来没有。”我无意识地反驳道。
“她生过。她十九岁时生的。所以她被赶出了音乐学校。”
“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妈说的。”
内奥米的妈妈到处都有密探给她提供情报,生育的情况,临死的伴侣。在她的护士工作中,从一家到另一家,她像水下真空管一样吸取着别人得不到的新闻。我觉得我要和内奥米争辩,因为弗恩是我们家的房客,内奥米总是说我们家里人的坏话。(“你妈妈是无神论者。”她带着恶意说。我会说:“不,她不是,她是不可知论者。”在我有理有据地解释的过程中,内奥米只会反复地说:“半斤八两,有何区别。”)我不能报复,因为过分敏感或怯懦,尽管内奥米自己的爸爸属于某种奇怪的不名誉的宗教派系,不戴假牙,在城里到处乱转,散布着预言。
弗恩在旁边的时候,我开始留意报纸杂志上的婴儿照片,说:“哇,是不是很可爱啊?”然后仔细观察她,看是否有瞬间自责的表情和母性的渴望,好像某一天她真的会被说服,痛哭流涕,挥动双臂,在滑石粉或粗滤肉类广告边捶胸顿足。
而且,内奥米说弗恩和张伯伦先生什么都干了,就像他们已经结了婚似的。
起初是张伯伦先生介绍弗恩来我们家住的。我们从他母亲那儿租的房子。她现在失明了,卧病在床,已经在瓦瓦那什郡医院住了两年多了。弗恩的母亲也在那里;事实上,就是在那里,他们在探视时认识了对方。那时她在蓝河邮电局工作。张伯伦先生在诸伯利无线电台工作,住在同一座大楼的小公寓里,不想费事找房子。母亲把他当作“弗恩的朋友”提到他,用一种澄清的语调,仿佛强调“朋友”这个词在这里并没有更多的含意。
“他们喜欢待在一起,”她说,“他们不在乎闲话。”
闲话意味着绯闻,意味着粗俗行为,意味着性。
我想从母亲那里试探出内奥米所说的情况。
“弗恩和张伯伦先生也该结婚了。”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谁说的?”
“大家都知道。”
“我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没人对我说过这话。是内奥米说的,对吧?”
内奥米在我们家不太受欢迎,我在她家也是。我们都有携带着玷污的遗传的嫌疑——我这边是无神论;内奥米家是婚前性行为。
“这个城市坏思想到处蔓延,从来不让人安静。”
“如果弗恩·道夫提不是个好女人,”母亲富有逻辑地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