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余收割者
的意思吧?”
“是啊,他们看起来喝得够多的了。”伊芙说。
“嗯,不错。很抱歉我可能吓到你了。”
“没事。”
“要是我没跳进车里,我想你不会为我停车的。对不?”
“说不准。”伊芙回答。“我想要是我意识到你是个女孩的话,会的。我之前没能仔细看看你。”
“是啊,我现在看起来不大像了。我现在模样糟透了。我不是说我不喜欢参加聚会。我喜欢聚会。不过有这样的聚会,也有那样的聚会,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在椅子里转过身,死盯着伊芙,迫使伊芙不得不把视线从路上挪开一会儿,好回视她。她看出女孩比听起来醉得更厉害。深棕色的眼睛呆滞无神,却瞪得大大的,努力睁圆,像通常醉汉的眼睛一样哀怨飘忽,流露出一心想蒙混过关的绝望神情。她的皮肤有的地方起疙瘩,有的地方灰扑扑的,整张脸都因为狂饮而发皱。她天生的发色是深色的——一缕缕金色头发在发根处刺眼地、醒目地呈现为黑色。要是你能无视她现在皱巴巴的脸,可以说她长得相当漂亮,你不由会奇怪她怎么会跟哈罗德那帮人混到一起。她的生活方式和现在的流行趋势想必让她从正常体重失去了15或者20磅——不过她个头不高,其实一点不像男孩子。她的正常体态本该是个让人挺想抱抱的胖姑娘,一个可爱的丰满丫头。
“何波把你们带进那里,真是发疯。”她说。“他脑袋有点不正常,这个何波。”
伊芙说:“我看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干啥,我想他是为哈罗德干活。我想哈罗德也没让他干啥好事吧。”
伊芙从不认为自己会让女人产生什么性趣。这个脏兮兮、皱巴巴的女孩看起来也吸引不了什么人。不过,或许女孩不这么想——她想必早已习惯让人迷恋。总之,她把手摸上伊芙赤裸的大腿,往她的热裤裤腿里伸进一点点。她尽管醉醺醺,却摸得挺老道。要是一来就张开手指、抓揉肌肤,那就太过了。她用的是一种老练的、本能的摸索手法,不过没有任何真诚强烈的欲望,既无冲动也不亲切,以至于伊芙觉得那手大可以摸个空,直接抚爱汽车垫子算了。
“我没事。”女孩说,声音像手一样,竭力想把她和伊芙引进新一层的亲密感。“你知道我的意思吧?你明白我的,对不?”
“当然咯。”伊芙简短地答道。手挪开了,它那份疲惫娼妓的礼貌周全已经履行完毕。不过它没失败——至少没有彻底失败。尽管做得虚张声势又三心二意,它还是成功地撩拨起了几根老迈的神经。
而它居然起了效这个事实令伊芙一阵不适。它将一道阴霾,从此刻回溯起,笼罩住她这辈子或喧闹冲动或严肃认真,总体而言不知悔改的苟合史。不是说真的突然爆发出一阵羞耻感或罪恶感——就是一片脏乎乎的阴霾而已。难不成她这会儿突然渴望起一段纯洁一点的往昔,一份洁白一点的履历了?那该是多大的笑话。
不过大有可能她是依旧,而且一如既往地,渴望着爱情。
她说:“你想去哪里?”
女孩猛地后退,转脸看着前方的大路。她问:“你去哪儿?你住这附近吗?”引诱的含混语调消失了,就像性事完毕之后,换上了一种挺刻薄、自以为是的口气。
“有趟公共汽车穿过村子,”伊芙说,“在加油站停。我看到过站牌。”
“嗯,不过有个问题,”女孩说,“我没钱啦。你看,我急急忙忙从那里溜出来,没时间拿钱。要是没钱的话,我上公共汽车有啥用呢?”
现在必须假装不知道这是个威胁。告诉她,要是没钱,可以设法搭便车。她的牛仔裤里不大可能装了杆枪吧。她只是假装有罢了。
不过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