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的秘密
那样让她感到羞辱,她的眼睛充满了泪水。世界上他最讨厌的就是泪水。
现在呢,她想,要是还像过去那样,难道不是种解脱吗!她丈夫的欲望回来了——或者说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欲望。他们婚姻初期那种笨拙的性爱,那种正式的爱抚,是不见了。如今他的眼神乌云密布,他的面容苦恼不堪。他对她说话咄咄逼人,有时候还用手指捅她,甚至把手指从后面插进去。她根本不需要这些动作刺激她——她急于把他拖进卧室,因为她担心他会在别的地方胡闹。他的旧办公室被改造成楼下的一间卧室,和浴室相连,这样他就不必爬楼了。这个房间上了锁,弗朗西丝无法闯进来。不过电话铃会响,弗朗西丝会来找他们。她可能会站在门外,不小心听见那些声音——斯蒂芬斯律师的喘息、呻吟和恐吓,他命令莫琳做各种动作的令人恶心的嘘声,最后是他撞击她的声音,他发出的命令声,除了莫琳任何人都听不清的命令,但它就像洗手间里的声音一样,充分说明了他的极端。
“下流!下流!”
这个男人叫道,正是他曾经把海伦娜关在房间里,因为她叫她哥哥臭杂种。
莫琳的词汇量足够大,但是在震惊之余,她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用一种有说服力的腔调说出来。她努力了。她太想助他一臂之力。
过后他马上睡着了,短暂的睡眠似乎把这个插曲从他记忆里抹去了。莫琳逃到洗手间。她先洗了洗,又匆忙上楼去换衣服。每逢这样的时刻,她都要扶住楼梯栏杆,她觉得是那样的空虚、无力。她要咬紧牙关,她并不想愤怒地吼叫,但忍不住发出生病似的呜咽,听起来就像是一只被揍了的小狗。
今天她比往常要镇定。她照了照浴室的镜子,挑了挑眉毛,动了动嘴唇和下巴,让脸上的表情恢复原样。受够了,她仿佛在说。甚至在做那事时,她还能想别的事。她在想怎么做蛋奶糕,她在想家里的牛奶和鸡蛋还够不够。在她丈夫的狂暴中,她在想那穿过羽毛的手指,妻子把手放在丈夫的手上,压下去。
我们要为希瑟·贝尔唱一支歌,
“已经有一首诗写过了。”弗朗西丝说,“我这儿打出来了。”
“我原来打算做蛋奶糕的。”莫琳说。
玛丽安·哈伯特的话,弗朗西丝听见了多少?每一句,很可能。守口如瓶,简直要了她的命。她举起打出来的诗,放在莫琳的眼前,莫琳说:“太长了,我没有时间。”她开始把鸡蛋挑出来。
“写得很好,”弗朗西丝说,“真应该配上曲子。”
她大声朗读。莫琳说:“我要集中注意力。”
“这么说我可以走开了。”弗朗西丝说着去收拾阳光房。
厨房终于安静了——白色的旧墙砖,黄色的高墙,熟悉的、抚慰人的盆盆罐罐,也给了她的前任安慰吧。
玛丽·约翰斯通对女孩们发表的演讲,多多少少是同样的内容,她们大多数都知道下面要说什么。她们甚至事先就预备好了鬼脸。她告诉她们,她得小儿麻痹症时装了铁肺,耶稣来了,并对她说话。她不是在做梦,她说,不是幻觉,也不是精神错乱。她是说他来了,她认出了他,可是她不觉得这是件奇怪的事。她立刻就认出了他,虽然他穿着医生一样的白大褂。她想,哦,这是合理的——不然他们不会让他进来。她就是这么解释的。装着铁肺的她躺在那里,既理智又愚蠢,类似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也会这样。(她指的是耶稣,不是小儿麻痹症。)耶稣说:“你还会重新拿起球拍的,玛丽。”他所说的就是这些。她垒球打得很好,他知道他的话她能听懂。然后他就离开了。她按照他的教诲,紧紧地拥抱生活。
还有更多的教诲,关于每个人生命和身体的独特性,引向玛丽·约翰斯通称之为关于男孩和性冲动的“普通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