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帽”,但一眼便能看出:在这间办公室里他仍然感到不习惯。可话说回来了,哪间办公室能习惯他呢?他的模样会让雕刻家用手持式凿岩机把他脸上的棱角、突出和多余的部分统统敲掉。在镇子里,他的绰号多得都快淌出来了——石头脸、枪靶子、闪光眼——要不,就如为葡萄牙老渔夫所常称呼的,叫飞毛腿。很明显,镇子里的人还不大买他的账。他可能已当了六个月代理警察局长,不过前任局长的影子依然浮游在办公室的上空。前任局长在这儿干了有十来年,他曾是个本地的葡萄牙人,那时候他常常利用晚上的时间来研习法律,终于,他爬进了马萨诸塞州司法部长的办公室。如今,镇子里的人都用赞美的词语去追忆前任局长,您别忘了,这儿是普罗文斯敦,一个情感淡漠的所在。
我并不太了解雷杰西。从前,如果他来我的酒吧,毫无疑问,我会当场认出他来。那个大块头能让他当上职业足球运动员。他的眼里扑闪着好斗的神色,这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的上帝,好斗的精神同用不规则的碎块拼成的躯体结合在一起了。看上去雷杰西就像是个不肯服输的基督教运动员。
我唆这么多是因为,说真的,我琢磨不透他。就像我不能总以清醒的头脑去迎接新的一天一样。他的性格诡谲多变,认识他的人也很难正确地描述他。这以后我将为你提供一些细节。
现在,他以军人的风度把椅子朝后一推,从桌后走了过来,拉了把椅子给我。而后,他以很关心的样子盯着我,活像个将军。要是他忘了感情也算是当警察的一件有力的工具这句名言,他会悔恨不已。比如,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帕蒂·拉伦怎么样啦?你得到有关她的消息了吗?”
“没有。”我说。他这不起眼的一句话把我拼死命装成的记者姿态给挑破了。
“我没调查,”他说,“但我发誓,昨晚我看到了她。”
“在哪儿?”
“镇子西头,防护堤附近。”
那儿离望夫台酒家不远。“听说她回镇子来了,”我说,“这真有趣,可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点上一支烟。我的脉搏跳得很快。
“我瞥见,在我的大车灯刚刚够得着的地方站着个金发女人。大约有三百码远吧。也可能是我认错了。”他说话的神态告诉我,他一点也没认错。
他掏出一支方头雪茄,点上,拿出电视广告上男子汉常拿的姿势吸了一口。
“你妻子,”他说,“是位迷人的女人。”
“谢谢夸奖。”
今年八月,有一个星期,我们每晚都举办“待在水中直至天明”宴会(那位黑先生已探查出我家的状况)。在一个狂饮的夜晚,我们结识了雷杰西。因为抱怨太吵闹,阿尔文亲自来了。我敢肯定,他听说了我们的宴会。
帕蒂迷得他神魂颠倒。她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醉鬼,嬉皮士,男、女模特儿,半裸者及穿戏装提前欢度万圣节的那些人——为了向警察局长雷杰西表示敬意,她把立体音响的音量拧小了点儿,接着,她对那阻止他喝上一杯的责任感表示厌烦。“阿尔文·路德·雷杰西,”她说,“这名儿可真叫绝。你别辜负了它,小子。”
他咧嘴笑得就像荣誉勋章的获得者得到伊丽莎白·泰勒那有纪念意义的一吻时所表现的那样。
“在马萨诸塞州你怎么能有阿尔文·路德·雷杰西这个名字呢?它可是明尼苏达州的人名啊。”她说。
“噢,”他说,“我爷爷是明苏尼达人。”
“我告诉你什么啦?别和帕蒂·拉伦拌嘴。”她当即邀他参加我们下一次晚上的宴会。他下班后来了。宴会结束时,在门口他告诉我,说他玩得很开心。
我们谈了起来。他告诉我,他的家仍在巴恩斯特布尔(巴恩斯特布尔离这儿有五十英里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