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不知道,”他阴沉地说,“有时,树木也对我大笑。我听到好多声音。”他把消毒剂瓶子放在一旁,摇了摇头。“麦克,那时我求你别扎刺花纹,哪样东西都有可怕的形状。在你进屋前,我差不多上了屋顶。要是有闪电的话,我就将不得不上去了。”
有些人会认为哈坡是通灵的,还有些人呢,会认为他是没戴防护帽的足球运动员,所以生气勃勃,而我一直认为,他是两者的总和,并互相取长补短。他曾经去过越南。据说,他最好的伙伴,在离哈坡有二十码远的地方给地雷炸死了。“这事把我给气疯了。”这就是他对少数几个人说的。现在,他住在天堂里,天使和魔鬼的话是他生活中的主要事件。每年有好几次,当给生存带来凶兆的家族像中世纪的军队那样集结在云层中,闪电裹挟着大雨到来时,哈坡将爬到屋顶的梁木上,向上方的暴力发出挑战。“他们要是知道我正站在那儿,是会对我表示敬意的。他们不知道我是不是能把他们赶跑。但这让我哭得像小孩似的,真可怕呀,麦克。”
“我想,你只是在下雨时才上房顶。”
“遵守法规也别太死板了。”他沙哑地说。
我几乎不能肯定他在说些什么。他有一副低沉而空阔的嗓音,说话瓮声瓮气的,就像海啸似的(好像他的脑袋因为受到你永远无法承受的撞击后,仍然发出声音),以至于他张嘴要根香烟,这一要求本身就发出格言般的音响。他也能做出最杰出的忏悔来。他就像那些谈自己就跟谈第三者似的运动员一样。(“‘雨果·布莱克塔沃是NBA队值得上一百万美元的中锋’,雨果·布莱克塔沃说。”)所以,哈坡能让第一人称差不多变成了第三人称。“你妻子最迷人了。”在我们的一次夏季宴会上,他说,“可她让我害怕。你真行。”在他那儿,杰出的毒品就像一堆骰子。现在他说,“刮飓风那天,我在屋顶梁木上站了有三个钟头。这就是飓风没来的原因。”
“是你让它跑掉了?”
“我知道它要给我捣乱。不得已我就起了誓。”
“但是,是你把飓风赶跑了吗?”
“有点儿。”
任何人都会认为我用我的后一个问题挖苦了他。他知道我没有。“爱国者队,”我问,“今天能赢吗?”
“是的。”
“这是你的行家之见吗?”
他摇了摇头。“是我的印象。我是从风那儿听到的。”
“风什么时候会判断错呢?”
“一般情况下,刮七回风有那么一回。”
“特殊情况呢?”
“刮一千回只有那么一回。那时,它就在决定疑难问题了。”他抓住我的手腕。“为什么,”哈坡问,好像我们刚才什么也没说似的,“你在暴风雨到来前割了你的大麻吧?”
“谁告诉你的?”
“帕蒂·拉伦。”
“你对她说了什么?”我问。他就像个孩子。如果他准备告诉我,就会把什么都说出来。
“我说她应该警告你,”他以最庄重的声音答道,“让你那些作物荒了也比你突然砍倒它们强。”
“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你不听。这我信。这就是两天前的晚上你喝得醉醺醺的到我这儿时,我并不见怪的原因。我猜你一直在抽自己的毒品。你的毒品里有邪。”他说了这么个字,好像邪气是条掉在了地上、在火花里扭动的高压线似的。
“我到这儿来,”我问,“是想扎个刺花纹吗?”
“不。”他猛地一摇头,“人们都不知道我有那种手艺。我只为我所崇拜的人做。”他忧郁地盯着我。“我尊敬你,”哈坡说,“因为你是个能操你老婆的男子汉。漂亮女人让我胆怯。”
“你是说,”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