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
“你跟她说话了。隔着我家窗户说的。”
“我说了吗?”
“你是这样喊的:‘我一定会赢这个赌的,劳雷尔。’你是这样说的。”
“我可能是说朗尼。我想我是冲着一个男人喊的。”
“不对,是劳雷尔。我听见这个名字了。我相信劳雷尔死了。”
“谁告诉你的?”
“那天,我站在房顶上。我听到的。所以我才给警察局长挂了电话。我知道我不应该给你刻上那个刺花纹。刻刺花纹后,人会做出可怕的事来的。”
“你还告诉雷杰西什么?”
“我说,我想是你杀了劳雷尔。”他开始哭起来。
“你怎么会信这些?”我问道。
“我看见劳雷尔死了。那天晚上,我站在房顶上,我看见她站在地平线上。她说是你干的。”我听到了电话那头他擤鼻涕的声音。“我与自己的良心斗争了好一阵儿,才给雷杰西挂了电话。这事做得不对,我应该先跟你打个招呼才是。”
“雷杰西说什么了?”
“他纯粹是个王八蛋,白痴,大官僚。他说,他想考虑考虑。麦克,我不相信他。”
“嗯,”我说,“你应该相信我。”
“我觉得你什么也没做。从雷杰西的腔调里就能听出来。我这事做得不对。”
“听到这些我很高兴。”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在电话里,我能感到他的神智开始错乱了。“我可能没有权力说谁杀了她,”他补充一句,“可现在我知道是谁了。”
“是尼森。”我说。
“我讨厌蜘蛛那把刀,”哈坡说,“一把邪恶的工具。”说完这句话,他把电话撂了。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回身看到博洛那双金棕色的眼睛,那双像雄狮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他的皮肤深黑发紫,有点像非洲人,所以他眼睛的颜色金黄得叫人感到不安。在我头一次见到他时,我就知道,他将是我婚姻上的一块乌云。我没猜错。在格林先生没闯入我的生活以前,还有三个黑人,但他证实了自己是个无可争议的黑人先生。帕蒂·拉伦以前毕竟从没离开过我。
更糟的是,现在我并不恨他,甚至对我自己这种凄凉、当王八的现状也不感到气愤。在我打电话时,他竟能走到我跟前,甚至还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而我呢,只能点点头回报。这就是证据。
当然,我最好还是让一架直升飞机把我从一个小山峰带到另一个山峰上去吧。我用不着从山脚再下到谷底,然后往另一个山上爬。用不着,我是直接从哈坡的话那儿(每一句都能把我的脑袋炸下来)跳进博洛的目光里的。到现在,我可能浑身都注满了可卡因,我感到我与这些过量的刺激再也不沾边了——的确,什么事都来了。可我,唯一的一个候选人,只能管我自己叫大理石眼先生,今晚被跑道上的急转弯弄得麻木不仁了。但这时候除外,这时格林先生又一次把手搭在我肩上,手指恶狠狠地掐了进去——我告诉你——说道,“他娘的帕蒂·拉伦现在在哪儿?”他的满腔愤怒都传到了我身上。他说完这句话后,我突然清醒过来,以同样的暴力把他的手甩到一边,“把你抓午饭的脏爪子拿一边去。”这是中学生吵架时用的话。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怕他。如果我们俩出去到街上打一仗,我也不在乎。被人打昏在地上这个想法就如一剂止痛药一样,一剂像忘忧药那样好的止痛药。
告诉你吧,我并不怀疑他要对我做些什么。如果你曾到过一家有趣的监狱,你就会知道,那里除了黑人就是黑人,没几个你没和他们吵过的。格林先生可登不上那个大雅之堂,要不我就没命了。但他属于二层人物:很少与人争吵。现在,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