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吧的窗户外面往里瞧,我看见一个小子在打台球,他眯眼琢磨着下一球该怎么打。他那个孤独样,活像凡·高油画里的人物,一个站在阿尔酒吧间地当间的侍者。
我在市镇大厅那儿转向左边,把车停在通往警察局地下室入口处对面的路边,雷杰西的车也停在路边,紧挨着其他车子,车里没人,可马达没灭火。
这种诱惑跟爬上纪念碑的指令一样清晰。它让我钻出车门。走到他的车前,把马达关掉,拔出钥匙,打开后行李箱,往里看——在创造性的视觉的帮助下我看到了那把大砍刀——我把它拿出来,锁上行李箱,把钥匙插进打火器发动了马达,然后离开他的车,回到我的波其车里扬长而去。是的,我事先就看到了我将要做的这些动作,其栩栩如生的程度与我到地洞前所想象出的那段旅程没什么两样。现在,我的头一个反应是:干吧!第二个反应是:别干。
这时我才明白,我们并不只有一个灵魂,而是有两个,我们的父亲和母亲——这是最起码的!——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有白天和黑夜。我在这以前是从来不知道的。我说,这不是在解释二元性。我所拥有的那两个灵魂就像一对辕子前的役马——配合得很糟糕的一对马!——要是一匹说“干”,另一匹立刻就说“不干”。那个可怜的车夫就是我自己。现在我得投关键的一票了!干,我就得这么做,别无他法。我再也不能干爬纪念碑的那种事了,它已经把我给毁了。
所以,我钻出车。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街旁一个人也没有,所以我得马上动手。我故意装得腿脚不好使,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车前(好像在警察的眼里,受伤的人不会太惹事生非)。我的心跳得厉害,恐惧一直穿过眩晕的浓雾在令人狂醉的天空中飞翔。你有过面罩麻醉的经历吗?在逐渐麻醉的过程中,你看到过同心圆转进你的大脑里吗?当我把钥匙从他车上取下来时,我就看见了一个个同心圆。
“喂,你好,雷杰西,”我说,“希望你别在意,我想借用一下你行李箱里的轮箍。”
“啊,不行,我不同意。”他说,随手掏出一把手枪,朝我开火。
这事过去了。这个场面过去了。大脚指头疼,手哆嗦,我把钥匙插在行李箱的锁头里。
大砍刀就在那儿。
就在那一时刻,我的心跳得就像高压电线上的小猫,我想,我要死了。就在这时,我知道远处有一根悲痛与狂喜的琴弦;他存在,或者它存在,或者他们在那边。这证实了,我们那种充满才智与热情的生活只是生活的一半。另外一半属于其他东西。
我马上想跑,但我没这样做。我用力把大砍刀从行李箱底部撬起来——它站在那儿啦!——我把警察巡逻车的后箱盖猛地关上,强迫自己钻进他的车里。我在他车里待的时间足够再启动发动机了。这时,我才无顾虑地穿过马路,来到我自己车旁。在路上,波其车的方向盘不断振动,我那没受伤的手握不住,只好用双手。
沿着布雷德福特大街开了五个楼区,我把车停在一个路灯旁,仔细瞅了瞅大砍刀。在没有靠胶垫那面刀片上的血都干了。我对雷杰西的看法混乱了。我从来都没想到他竟如此粗心。
当然,要是他用这件武器杀了杰西卡的话(一点不假,他可能是用这件),他可能事后再也没碰过刀刃吧?如果有人将到深渊里休息,当他得知他的疯子伙伴们也会知道害怕和哆嗦是个什么滋味时,他也会感到宽慰的。
我脑袋里乱得像团麻。我开车在镇上转了个遍之后,才得出这一简单的结论!应该把大砍刀放在行李箱里,而不是让它和我肩并肩地坐在前排座上。赶巧,我来到商业大街尽头的转弯处,那儿正是早先清教徒第一次登陆的地方,在那儿,防波堤把沼泽地拦腰切开。我停住车,打开行李箱盖,把大砍刀放进去——我这才发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