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咳嗽起来,咳嗽声里夹杂着肺里发出的空洞声。他本想笑的,可笑一下子变成了咳嗽。“硬汉不跳舞,我告诉他们。‘喂,虔诚的信徒,’精灵们回答说,‘不停地跳呀。’”他盯着酒杯里的波旁威士忌,好像酒里藏有精灵的家族。他叹了口气。“我的病让我不那么一心一意地信教了,”他说,“我想了想同性恋的事,你知道我相信什么啦?他们有一半人是有勇气的。对于软弱无能的人来说,做男性同性恋者需要拿出更大的勇气。再不,他们就娶个小耗子,胆小得都不敢搞女性同性恋。然后他们双双成了精神分析家,养了一帮会玩电子游戏的聪明伶俐的小家伙。搞搞同性恋,我说,如果你是个胆小鬼的话。举办一次同性恋宴会。我谴责的是那些不搞同性恋的人。他们是男的,但没胆量。你是个男子汉,蒂姆。你是我身子的一部分。你有优越的条件。”
“我以前从没听你说过这么多。我这辈子从没听过。”
“那是因为咱俩都是陌生人。”
“你今天看上去可真像陌生人。”我说。这是真的。他大脑袋顶上浓密的白发不见了,以前他的头发很白,就像象牙和奶油一样。可现在,只剩下一个大大的秃顶了。他看上去更像一个俄国将军,而不是爱尔兰侍者的形象。
“我想现在和你谈谈,”他说,“我可能是显得过于近乎了,但在弗兰基·弗里洛德的葬礼上我就是这样表露的:蒂姆是我的一切。”
我很感动。有时一连几个月,有时要隔上半年,我们才通一次话。但我们关系看上去仍然很好。我希望这样。现在,他证实了这一点。
“是的,”他说,“我今早起来很早,借来寡妇的车。一路上我在想,这次我一定要面对面地把心里话告诉你。我不想在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关心之前死掉。”
我感到很窘迫,所以我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刚才他提到“寡妇的车”。“你和弗里洛德的妻子私通过吗?”我问道。
父亲看上去很腼腆,这可不常见。“最近没有。”他说。
“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和你朋友的妻子!”
“过去十年里,弗兰基整天喝得迷迷糊糊的。他那个玩意儿不听使唤,他对他老婆也不感兴趣。”
“朋友的妻子?”我以我们家特有的方式笑了笑,男高音。
“只有一两次。她需要它。我只是因为可怜她才干的。”
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我不知道现在谁在吻她。”我唱道。让你父亲守自己的灵简直好极了。突然,我感到想要哭。
“孩子,你是对的,”他说,“我希望,并且祈祷,弗兰基从来就不知道这件事。”他看了看墙壁,“等你年纪大了些,你就会感到好像有什么事办错了。你待在盒子里,而且盒子的四壁不断地往里收。所以你就要做你以前没有做的事。”
“多久以前你就知道你有病了?”
“四十五年前,我在圣·文森特医院住院时。”
“要是当时真得了癌症,而且又没有症状,这时间可太长了。”
“没一个医生能确诊。”他说,“让我看,这是有两个开关的疾病的回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种怪病发作之前,发生了两件可怕的事。第一件是扳上扳机;第二件是开火。我带着扳上的扳机游荡了四十五年了。”
“是不是因为你自从中了枪弹后,就没能恢复过来?”
“不对。因为我的卵子早就给打掉了。”
“你?你在说些什么呀?”
“蒂姆,当时我停下来,感到鞋里面全是血,圣·文森特医院就在我眼前。我本应该去追朝我开枪的那个坏种。但当我看见医院时胆子就小了。”
“我的天,你已经追了他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