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认识这张图片吗?”
“认识,这是邵恩海特大道上第二个信号灯所在的十字路口,而且是在树被砍之前。”
他的手指向图片上靠近十字路口的一幢建筑物,问道:“你还记得这个吗?”
“记得,先生,这是战后曼纳伯格新建的政府大楼。”
“它是什么时候建的?”
“我不知道。”
“你不记得它的建设过程吗?”
“嗯,不记得了。”
“你每天上学都经过这里,但是你居然不记得你们镇上唯一的新政府大楼?”
“嗯,不记得了。”
“但是你每天上学路上都能看到它,不是吗?”
“是的,先生。”
“一九四九年是你在学校的最后一年吗?”
“是的。”
“一九四九年,曼纳伯格大楼都还没有建成。”
“没有吗?”
“没有,维尔纳。”
“我很纳闷。”
“它是一九五一年建成的,这些树是一九五二年被砍掉的。”
顿时,我陷入了惊慌之中,难道我东德的自传写错了,抑或是审讯人在骗我?
现在他开始询问起我在铁路站的工作,同样的,我回答出来的名字和模样与当时记下来的还是有细微差别的:比如我曾经以清洁工的身份被送往一家机车修理厂,这家修理厂是在铁路站的南端,我却说成是在东边;我坚持认为在东边是因为我记得早晨太阳升起的方向。我的审讯官让我单独想了半个小时,然后再回来又问了我一遍。
我研究过每一张照片,使得我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曼纳伯格小镇,但它是不完整的。就算是在流行大画家拉里·利弗斯的画里,我的曼纳伯格还是留有空白的。审讯过程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维尔纳·弗拉格,你为什么要爬边境的栅栏?”
“我不知道那是边境。”
“也不管顶上带挂钩的铁丝网吗?”
“我以为我是在政府公园里呢!我和我的同伴迷路了。”
“你们现在是在禁区,知道吗?”
“不知道,先生。”
“曼纳伯格镇就在边境东边的五公里处。”
“是的。”
“你知道?”
“嗯,知道。”
“可是你却穿过曼纳伯格西边的树林,并对发现栅栏深表惊讶。”
“我和我的同伴以为我们正在向东走,并不知道其实是在往西走。”
“维尔纳,我们发现你带了个指南针,你是不会迷路的。你也很清楚,如果你翻过栅栏就是西德了。”
“不清楚,先生。”
“那你会到哪里?”
“那只是我们的一个恶作剧而已,我和他互相打赌看谁能第一个翻过去。”
“你太愚蠢了,笨蛋,你编的故事让人恶心!”审讯官站起来走了出去。
在下棋中有这样一种规律,如果你好好研究开局的话,那么在开始的八步或十步甚至十二步,你都能够与比你水平高的对手打平,前提就是你要仔仔细细地研究开局。在接下来的对决中,如内行人所说的:“你输定了!”
唉,我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我的身份、背景和自传都准备妥了,但就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我要在大半夜去爬边境的栅栏呢。
我的审讯官又回来审问我了,好像我们的第一轮谈话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再一次被问及邵恩海特大街的树是在哪一年被砍掉的,铁路铸造厂是否在东边。这一次,我的口误似乎更严重了,我不清楚说出这些错误的细节要不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但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