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保姆或者她的两个朋友就会向我说明事情的发展情况,她们一个是努比亚人,在马厩里工作,一个是希伯来人,在兵器库加工刀和剑。晚上,她们经常会在我的隔壁陪着她,那里时常传来牲畜的叫声和沼泽里小鸟的哀鸣声。我的保姆和她的朋友每晚都会像猪一样打呼噜或者像狮子一样号叫,甚至是利用身体上的筋发出嘶鸣声。在父亲的庄园里,也时常会听见这样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夫妻的叹息声,甚至会将其他夫妻也引得跟着叹息,继而将他们的动物也吸引到他们的叹息声中。
母亲起身离开迈内黑特,看着他没有表情的眼睛。他们都不说话,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整个晚上都是如此,现在又开始了,似乎可以用沉默抵挡住对方的吸引力,但这让我觉得恶心。我病得不算严重,只是吹了两阵冷风,但这样不重不轻的病却笼罩了我的整个童年。我能听见迈内黑特对母亲说话,但说句实话,我不知道我所听到的是他说的话还是他强加给我的意识。我就像一些聋人,如果有人在谈论我,我会思考他们没有说出来的东西。不管迈内黑特是否说了,或者只是想想而已,但我都听到他说了:“你与法老接触的最好机会就在明天。”
母亲回答道:“万一我发现了我喜欢他,而你不喜欢他呢?”
“那你也必须忠贞于我。”曾祖父说道。
我不敢仔细去看,紧闭着眼睛,这样也好。迈内黑特也是闭着眼睛将母亲摁倒在地,令她跪在他面前。我感觉他们意识的力量就像一辆战车在疯狂地撞击着另一辆,我再一次读懂了他的想法,母亲肯定也能读懂。
我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想法,报复之心在心底酝酿着,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昏倒了,我只知道自己身处黑暗之地,不是六岁,不是十二岁,也不是二十一岁。我死了吗?如果没死,那我究竟活在哪里?在大金字塔的暗室里,迈内黑特对我做了同样的事,我的下巴僵住了,身上的每根神经都感到很无助,怒火中烧。我只能用牙齿咬他的阴茎,他也只能疼得尖叫。在那一刻,我就是我的母亲,而且无法和她分离,甚至可以忽略掉自己是迈内黑特二世——年轻有为、道德高尚的勇士,功勋卓著,却英年早逝。通过母亲复杂的思想和情感,我知晓了赛特阴茎的情况,她是在曾祖父位于尼罗河岸上的顶层花园里知道的。他的肉体是火热的,像熔化硫磺石的炼井,烧焦了她颇具美感的身体。我的思想意识和她的思想意识保持同步,嘴巴也是一样,从赛特的精子里我品味到他深藏的恶毒和诅咒。迈内黑特仍旧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他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扶着我的后脑勺。通过母亲的耳朵,我听见迈内黑特在跟她说话,母亲的脸庞(也是我的脸庞)抽搐着,仿佛恐怖的天空出现了闪电。此刻,我跪在大金字塔的暗室里,他把腰际的力量释放出来,就像闪电,通过它的亮光,我知道了他在顶层花园里是怎样扶着母亲的头的,他颤抖了最后一下,最后一滴精液进入了她的喉咙里。这些想法从他传向她,再从她传向我。最后他平静了下来,身处死亡之地的我竟对即将发生的事怀有快乐的期望。海斯弗蒂蒂的嘴唇被擦伤,身上的香味也消失了,但她的身体却感到很快乐,有些部位还散发着玫瑰的香味,她对黎明怀着美好的期许。而我仍然跪着,怀着某种欲望与海斯弗蒂蒂一起飞走了,在尼罗河上空盘旋着,想象着我们成为法老(拉美西斯九世)的朝拜者。今晨,在尼罗河的晨晖中,我一直做着与法老有关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