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草席、桨架上的紫色支柱和扶手,船上没有一处不是金光或银光闪闪的。为了能够跟上船的速度,并为它领路,一队保卫船上宝物的战车御者沿着河边的道路前进着,这条路通向更高的河岸;还有一队弓弩手在他们后面快步跟着,以赶上船夫的速度,他们身上的武器不断地摆动着;还有一个骑兵,他手执带彩旗的矛,骑着羽毛装饰的巴比伦马,他的身后是一辆双人战车。马上的羽毛和丝带的颜色有紫色、橙色、红色以及和我身上穿的袍子一样的橘黄色,战车上还有彩色的圆形雕饰。有一群光着屁股的小孩在他们后面追赶着,这群小孩尽全力奔跑着,除了手镯和臂环,身上什么都没穿。有几个孩子敬畏地盯着我黄色的袍子,其中有个孩子甚至跪下来向我叩头并亲吻我脚下的土地。战士们不断地与经过自己身边的女人们打招呼,欢快的声音在河畔回响,就像经过河水的洗涤一般。我们在船上不断地听到招呼声和掌声,今天对于战士们来说像节日一样,因为百姓们可以当面跟他们打招呼。就在我们即将离开他们时,船驶到了河流的拐弯处,我们为岸边演奏手鼓的黑人加油,他们激情澎湃,母亲小声说道:“法老的船驶过,他们也跟着激动起来了。”演奏的鼓手里有两个很漂亮的黑人女孩,她们是米提亚人,长着美艳的金色头发。战车经过时,车上的战士脱下头盔,带有调情意味地向她们叩了下头,她俩当即高兴地尖叫起来。我们船上的竖琴师是个坏脾气的祭司,在他的亚麻布裙子外面套着一件豹皮外套,他对此很骄傲,不可一世地拉着里拉琴,旁边有一群黑人跟着琴声唱歌。树上熟透的枣子像河岸上的泥土一样红,我看到皇室的船经过河中的拐弯处时,被太阳照耀着,就像拉燃烧着的金色皮肤,这是我在河上所见的最恢宏的场景了。然而,在接下来我们进入孟斐斯的郊区时,我会看见更宏大的景象。
我看见了一条大船载着一座黑色大理石雕刻的石塔,约有六十步长,和曾祖父花园里的湖的宽度一样。那条载着石塔的船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船,由跟人胳膊一样粗的皮绳牵引着,皮绳的另一端系在十八艘小船上,这些小船只能用来拖拽东西,不能装载货物,它们都很窄,只能容纳两排船员,每排站着十五个人。这座金色尖顶的黑色大理石塔该有多重啊!看见这么多船夫组成的船队,我突然记起了“碎骨者”和“食影者”,他俩站在我们船头,就像两只被训练要拼死战斗的狗,正在计算着为了把石塔运到河流上游自己的七重灵魂要产生多少能量才够用。有个船夫的哭喊声在河面上空飘荡着,这哭声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十八艘船相互独立,它们之间的距离都很宽,每艘船上发出的声音都会以自己特有的路径传到我们船上,这种感觉就像打乱正在进食的鸟儿之后激起的狂乱场面。其实,船夫的哭号声里肯定也夹杂着鸟儿的声音,因为前行的船队肯定扰乱了鸟儿们宁静的生活。有鹰、鹭、乌鸦、火鸡、秃鹫和戴胜鸟在我们头上盘旋着,好像船夫随时都会崩溃并被扔到船外。翠鸟在水面上滑行着,紧跟在载着石塔的大船后面,为了能追赶上大船,它们还不时地潜入水里。它们偶尔也会从水里抓出几条小鱼,能在大船附近抓鱼,或许它们感觉棒极了。没有多少沿尼罗河而上的船只能激起这么大的波浪,我们看到,有只翠鸟被波浪的漩涡包围着,无法前行,在水下淹了一会儿才浮上来。一只秃鹫也被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脱险,它伸展开自己气势汹汹的翅膀,就像在明亮的早晨挥舞着宝剑。
岸边铺着一张垫子,垫子周围有一张用杆子撑起来的渔网,网下面躺着几条鲶鱼,在网的保护下,它们不会被鸟啄食。有个小男孩握着杆子的顶端,试图用木棍刺栖息在水里的鹰。有只野兔跑到水边,到处乱窜着,小男孩拎起棍子去打野兔,但没打中,自己却掉进了河里。海斯弗蒂蒂看到这一幕后开心地大笑起来。
我们要去孟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