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可以告诉你们,”迈内黑特对我们的法老和我的父母亲说,“我们后来是如何谈论这场战争的,每个人都从对自己有利的角度来讲述这场战争,所以,只有通过谎言的对比你才能寻找到真相,但那也是后来的事了,此时此刻只有噪音和混乱。然而我不能忘记接下去的那个漫长的午后我的种种感受,那天下午我们很多人更接近死者而不是生者,我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感受。我仍然能看到刺穿我左肩的长矛,还有差点砍到我脑袋的刀剑。再有一次——如今回想起来那场面还是离我很近,就像我在睡梦中从床上跌落一样——一支长矛冲击着我的盾牌,把我赶下法老的战车。那是所有战争中最大的战役,在我的四次生命期间我从未听说过像这样大的战役。当然,那天我的思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与我对话,诚然,最不寻常与最不重要的时刻一样形同陌路,但我记得当喊叫声第一次从我们的营帐传出的时候,国王对我说道,‘拿起你的盾,骑上我的战车!’这一刻我已经期待已久了,从沿着尼罗河顺流而下的那一天起,历经加沙的尘土,再经过神秘的提尔,我一直都只能点头顺从。想着我在磨快犹梯-克亨特的马车轮上所下的功夫,真的是比战败还要糟糕,因为犹梯-克亨特很可能会从战车上掉下来折断自己的双腿,这就是战争让人震惊的地方,事情会变得很零碎,就像破碎的岩石块到处乱飞,所以我正要看看那些还未发生的‘碎片’。当然,犹梯-克亨特确实从他的战车上掉了下来,当他的战马在恐慌中掀翻并碾压过他的身体时,他的腿被我磨过的车轮压碎了。
“正如我所说的,那一瞬间我的重任就是必须找到我的皮包和我的石头,然后尽快将他的马车轮磨锋利。但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愚蠢的,因为有一部分士兵——彪悍的战车上的皇家护卫——总是装饰着金银丝饰品,然后在马车轮毂上安装皇家石器——如果是沿着他的车轮运行的话你会丢掉手指头的。所以我爬上了狮子笼,在上面能更好地看到我们周围的情况。紧接着,赫拉开始在笼子里咆哮,就像一个喝醉酒的乞丐,它猛烈地晃动着笼子,差点将我摔倒。当我站在那些板条上环顾四周时,那头狮子用它的尾巴、肩膀和头部撞击我的双脚,因而我全身开始沸腾,与绿色长廊里那些翻涌的泡沫很相似。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国王的方形营地被四周的堡垒所环绕,因为那个更大的方形营地是由阿蒙的士兵们匆忙建成的,但是现在已经不见了。在我们的方形营地外面是一片混乱和厮杀,阿蒙的分队正在消耗着他们的粮食、帐篷、车队,还有牲畜。然而我们内部的方形营地却在坚守着法老的营帐,至于外部,我仅仅看到我们的一些人正面对着一大群横行霸道的赫梯人,他们如此着急地硬闯营地,最后都被抓获了。在另一批跟我们埃及人行进时一样井井有序的御者后面,这些亚细亚人并没有将战马谨慎地骑成一排,只有成百上千辆马车围拢在一起,每辆马车上有三个人,他们都戴着怪异的黄帽子,并没有用弓和剑来战斗,而是试图用他们的斧头来砍倒一切。在一片厮杀声中,我们那些仍在战斗的马车不停地穿进穿出,我们有些御者甚至在这个时候拉弓上箭,就像麻雀和野猪打架一样迅速,他们还将缰绳缠绕在腰上。敌军的规模很庞大,而且很笨拙,我甚至经常看到两辆赫梯战车相撞,当一辆马车上的三个人被重摔在地时,另一辆马车上的三个人也被甩了出去。翻过山丘,经过这些稀疏的树林时,出现了更多赫梯车队,一些队列奔跑着,一些列队步行着。接下来我看到了离我们最近的三四十人,或许他们是一个骑兵中队,正朝国王的方形营地飞奔而去。他们猛攻我们的防护墙,向上翻越,而且几乎是蜂拥而至。这些人并没有陷入法老的强壮的施尔登人的掌控之中,这些施尔登人抓着这些亚细亚马匹的马笼头,伫立了好久才掉转马头停下马车,此时,其他的施尔登人用匕首划开了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