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管我们之前取得了多大的胜利,他的愉悦感一下子全消失了。
“他呼喊道,‘再次发起进攻,到西边去!’
“我一直不明白我的国王在战争中是否明智,不过‘明智’这个词是用来判定人而不是神的,而且他从来都没有注意他的命令是否被遵循。当时他冲回到旧营地去,那地方就在我们四周的战壕里,到处都是疯狂掠夺的赫梯人,他们脸朝着地,背对着我们,就像肉上的蛆在埋头搜刮着。这群笨蛋如饥似渴地掠夺着,当我们到达河边时,他们就停下来从后方向我们逼近,但他们只掠夺我们的财物。当我们归来时,约有两百个赫梯人正在洗劫国王的大帐篷,奇怪的是,法老居然命令我们对他们放火,我几乎搞不懂我们的法老在想些什么。没有人比他本人更爱惜自己的财物了,然而在战场上他却如此疯狂,他第一个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棍向他的营帐扔去,接着我们许多人也跟着他一起扔。最后城墙坍塌了,但赫梯人依然在里面疯狂地抢夺着,当他们跑出来时,他们的胡子和羊毛披肩都着火了,就连他们的裤裆也着火了,我们的努比亚人拿着短棍与他们交锋,打爆了这些笨蛋的头,他们简直愚蠢至极,因为他们断气的时候怀里居然还堆着一抱掠夺品。国王燃烧的帐篷散发出的皮革的臭味甚至比烧焦的肉味还腥臭,而那气味就像一堆骨髓似的在为我们造血作战。我感受到我的剑活力四射,似乎这些金属也感觉到了疲惫,正在寻找新的力量。
“在法老的大帐篷里我们消灭了那些赫梯人,我们重新夺回了四个方位,然后再次组成了一个方形阵地,我们又一次欢呼起来。有两个大半圈的亚细亚战车本来已经朝我们围攻过来了,现在却在距我们的屏蔽线几百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也是同一副德性,都忙着掠夺财物,但是他们剥夺的是自己的步兵,因为他们的步兵一直在抢捡着阿蒙的军队留下的战利品,直到赫梯的骑兵队压过来弱肉强食地剥夺他们。
“现在国王的大帐篷倒下了,皮革也烧光了,灰烬散了一地,有一些还在发着光。我的拉美西斯说,‘谁能把我们的神像带回来给我?’紧接着有一个努比亚长官用手指着他们队里的一个黑人,他体型庞大,大肚便便,看上去有点像阿蒙本人,只见那个黑人冲进热气沸腾的灰烬中,跑到一片倒塌的帐篷中央,拿起那个被烧黑的神像——我可以说那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然后他就踉踉跄跄地跑出来了。由于雕像很重,那个努比亚人不得不用双手抱住它,他的胸膛都被灼伤了,还有他的肚子、双手、前臂和脚都被烧伤了。当他把神像立在国王的脚边时,我的国王居然亲吻了他——对一个黑人而言,能被法老亲吻是多么神圣的荣耀啊!紧接着,我的拉美西斯也在阿蒙旁边跪下了,开始用温柔的嗓音对他诉说着,夸赞他的大爱如同万里碧空。然后他撩起长袍的一角,擦拭着阿蒙神像脸上被熏黑的部位,吻着神像的双唇,尽管他自己的嘴唇突然被烫起了两个大水泡,其实这两个大水泡是在战斗的时候起的。多么可怕的场面啊,现在他只能用浮肿的双唇说话。
“我琢磨着那个黑人为什么能如此顽强地承受住这样的疼痛,而且,难道是因为对阿蒙的爱也促使着我的法老自寻苦痛?然而就在那时,从玛特头饰上脱落的一根羽毛慢悠悠地飘了过来,最后飘落在我的脚上。当我捡起它时,那羽毛沾满了战争的鲜血和尘垢,它如此沉重,像一把刀握在我的手里,当在我足够了解了这片羽毛之后我就亲吻了它。在我亲吻这片羽毛时,从法老的双唇冒出的巨大热气就进入了我的嘴巴,而且,我现在也要顶着嘴唇上肿起的白色水泡去参战了。
“我能跟你说一下当天的其他情况吗?你也知道我们是在阴沉的天气里开战的,那样昏暗的天色对我们埃及人的双眼来说是很陌生的,无论何时我们都要停下来呼吸,身上都冒着冷汗,而且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