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的曾祖父开始说道:“伟大的拉美西斯九世,我向你坦白,奈菲尔塔利王后在我的回忆里并不像大家在她的雕像上看到的那种表情,因为那个为她塑造雕像的雕刻家缺乏完整的信息,让她看起来很像国王本人。在雕像上你能看到同样修长且威严的鹰钩鼻,还有那精美的双唇,对于雕刻家而言,这是最保守的设计,毕竟她是拉美西斯二世的妹妹啊,其实我对她十分了解,她的雕像一点都不像她本人。然而——我最奇特的困境就是活在四轮生命所经历的记忆中——此时我不能确定当我想着奈菲尔塔利时,呈现在我眼前的这张面孔是不是我过去所爱着的,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彻彻底底地渴望一个女人是怎样一种感觉,就连我的脚趾末端都充满了对她的渴望,我似乎变成了一棵树,可以从土地深处吸汲力量。我知道她的长相,没错,然而依我现在对她的印象,她跟蜜球有所不同,很显然她并不胖,虽然她也是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至少在我认识她的那个时候是这样的,奈菲尔塔利的面孔跟蜜球有些类似,同样是小巧玲珑的鼻子,同样精美的双唇,那两片红润的唇像两颗熟透的樱桃,时刻表现出温柔的或开心的或冷酷的表情。当然,奈菲尔塔利的头发乌黑油亮,与众不同,她拥有一双当之无愧的女神般的眼睛,仿佛永远都在注视着黄昏的天空。那是一双深色系的眼睛,但既不是棕色的也不是黑色的,更像是深紫罗兰色,这颜色就像提尔海岸上的王室染料一样紫,这紫色表明了王室的财富,这些就是我对她的印象了。然而,我不能确定我看到的是她精致的脸庞,还是仅仅是对她的回忆。”
我的曾祖父伸出双手,那是种十分古怪的手势,他很少会做出一些不确切的举动,然而此时他迟疑地将手臂举起又放下,显露出一些感伤,这样的感伤恰恰是因为意识到一个人永远都无法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才会显露出来。由此可见,新错误永远都是从旧错误中滋生出来的。
他继续说道:“然而,我依然记得那天早上,我第一次踏进奈菲尔塔利王后宫殿里的觐见室(那座宫殿本身就是地平线之神拉的众多宫殿之一),就在那里我被正式引见为她的得力助手,阳光透过她身后敞开的窗户射进来,照得金座上的那些狮子和眼镜蛇的刻痕闪闪发光,令人目眩。
“她的卫兵们快速将我传到她的面前,很显然我的新职位在她的宫廷里是相当重要的,他们为我打开了一扇又一扇门,在我经过一道巨大的双层门后,进入了她那金碧辉煌的觐见室,我的眼睛差点被那金座闪耀的光芒刺瞎了——王妃们能告诉你她们没见过的一切,她们就曾告诉过我很多关于早晨时分当王后坐在东岸边的石柱旁时散发出来的绚烂光辉。我跟着国王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在她面前我应该能站稳脚跟的。实则不然,我扑倒在地上,五体投地,亲吻着地板,在当时这是最常规的仪式,正如现在一样,当你第一次在宫廷里被引见给国王或王后时就要行这样的礼(之后,就只需深深地鞠躬了)。而在第一次会面时,每个贵族,不管有多么高贵,都得亲吻地板,尝尝地板上的尘土,也就是说,他们得把牙齿贴在埃及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当我的牙齿碰到地板时就发出了咔嗒咔嗒的响声。我是在一位接近阿蒙的王后面前,是阿蒙,而不是拉美西斯二世,阿蒙在这宫殿里正与她同在。我只能说当我跪倒在地板上的时候,有一片云飘了过来,我的视线一片模糊,我已经汗流成河了,我的心脏已经不存在于我的胸口里,而是像‘巴’一样飞出来了。
“‘起来吧,高贵的迈内黑特。’这是奈菲尔塔利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可是我的四肢仍然像没起波浪的水面一样平静。不管怎么说,我得像阿蒙-赫普-苏-夫一样必须学会攀登最危险的悬崖峭壁,于是我抬起头来,我们就这样在沉默中四目相对。
“这给了我强大的力量。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