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事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尽管她有可卡因依赖症和其他一些症状,但穿越城市的旅途显然还不至于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因此,她将被转出波托拉医院,出生后仅一天,就与自己的母亲分隔两地。
在郡公共福利总院,艾米丽在人满为患的早产儿特别护理室里几乎没有可能活过一天。之后,《旧金山纪事报》的杰夫·埃利奥特主办的“城市谈”专栏在获悉这一暴行后,对此事进行了公开报道,迫使波托拉医院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如果不是这样,利平斯基知道,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不会活过她生命的第一周。后来的情况是,她被重新送到波托拉医院的重点护理组进行治疗,在那里一直待到她母亲十天后出院为止,她们两人的医疗费用账单高达七万美元。一直以来,政客、报刊业界人士和半数的住房建造计划的决策者,都在不断地对波托拉医院进行攻击和指责,几乎打乱了这家医院应有的正常秩序和安宁,而医院方面则谴责上述人的行为纯属投机取巧。
从艾米丽事件中波托拉医院吸取了教训,院方放出话来,声称这类接诊上的错误将不会再次发生。利平斯基确信,今天这个受害者一旦状况稍有稳定,波托拉医院就会将他重新塞进救护车送交给郡公共福利总院,因为按规定那里不得拒绝接收任何伤病者,尤其是那些没有医疗保险的病人。利平斯基不能确定送到波托拉医院的这个伤者能不能熬得过他的第二次转移之旅,就算挺过来了,接下来也将面临郡公共福利总院重点监护室内噩梦般的医疗环境和条件。在那儿,由于床位紧缺,需要病床的患者中有一半都得不到床位,因此到处都摆满了靠墙而设的那种带轮子的金属担架来充当临时病床。
对利平斯基而言,现在还有一点时间考虑将这个受害人送到波托拉医院,还是郡公共福利总院。消防站的医务人员正在设法将这个患者放到一块硬板子上,警察局的几个警员也已经到附近挨家挨户搜集线索,或是询问聚集到事故现场的围观人群,看看是否有人能够证明受害者的身份。那些天天蜷缩在自己城堡中的富人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邻居是谁,但或许有可能记住附近流浪者的面孔。
由于受害人的伤势太重,搬动他的时间超出了利平斯基的预期。好一阵忙活之后,他们终于费劲地将伤者固定在硬板上并推进了救护车的后部。与此同时,利平斯基也作出了决定,他要直接将此人送到郡公共福利总院去。利平斯基认为,波托拉医院只会胡乱折腾一下这个家伙,但他熬不过他们的折腾。就在他将车挂上挡准备开动的时候,有几个警察和一个近乎发狂的女人朝救护车这边跑了过来。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将车的挡位拨到停车位,没有熄火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警察们赶到跟前的时候,他已经打开救护车的后门在那儿等着了。那个女人连走带跑,在警察身后几步之远紧紧尾随而来。她抬脚上了救护车。利平斯基看见她在看到受害人的那一刻身体发直,双手一下子捂在了嘴上,一脸的惊愕和悲痛。“哦,上帝呀!”他听到的话只有这几个字,“哦,上帝呀!”
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了。他砰的一声关上救护车的后门,快步跑向驾驶室,跳进驾驶员座位开动了车子。他们已经确认了伤者的身份,并且要送他到波托拉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