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在跨过自己四十岁这道坎之前很长一段日子里,迪斯马斯·哈迪保持着有规律的慢跑运动。他的慢跑路线是从三十四街的家中出来径直来到海岸边,然后穿过粗沙地到林肯大道,从这里再向东沿着人行道继续往前跑,来到第九街上的那家三叶草小酒吧。他是这个酒吧的合伙人之一。如果周末或清晨经过这里,他都会停下来猛喝一顿啤酒,直到他那个年龄阶段的身体状况让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狂喝了,才会放慢喝酒的节奏,让剩下的酒慢慢散失酒味淡化成一杯水。喝完之后,穿过金门公园返回家中,完成自己四英里的慢跑圈。
上一次他实施健身计划,大概是三年以前了。第一个星期他按计划做到了。直到第二星期过了一半,他都还在不断告诉自己,跑上两英里对四十七岁的人来讲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之后他放弃了自己的锻炼计划。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他的体重只增加了八磅,比他的许多同事都少得多。他不打算让体形问题困扰着自己。
就在去年,他最好的朋友阿布·格里斯基得了心脏病,这件事让他明白了年龄不饶人这个道理,健康问题已经摆在了自己面前。阿布比哈迪年长好几岁,但直到他心脏病发作之前,哈迪仍然认为他自己或是阿布都还没有老到心脏会出现毛病。他们俩一起加入警队时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当时,哈迪刚从越南回到国内。
格里斯基是旧金山凶杀案组的负责人。他是黑人与犹太血统的混血,大学时代曾是校橄榄球队的场内边锋。提起他,周围的同事除了用“死犟”这个词来形容他之外再找不出别的恰当的词了。他的长相也印证了这一性格特征:短柄斧头似的鼻子下面刻着一道深深的疤痕,从嘴唇上端一直划到下巴;喜欢盯着人看,让人很不舒服的凶巴巴的眼神;被电推剪修剪得边缘参差不齐的灰白头发下,是充满智慧的宽阔的前额。格里斯基不抽烟不喝酒,待人也不粗鲁,只会偶尔露出他那让人看起来有些恐怖的笑容,来吓唬吓唬自己的下属或是逗小孩子开心。六个月前,他与新任检察官的行政助理特雷娅·根特结婚时,他手下的几个探员曾经打赌,说新的生活会让他变得随和一些,并且还在继续为此分期下注。
哈迪是一个功成名就的辩护律师。尽管从职业角度来说,他和格里斯基是处于对立的位置,但他们共同分享了生命中许多快乐的时光。几年前,格里斯基的第一任妻子弗洛去世后,哈迪与妻子弗兰妮就把他的三个孩子接到自己家中来一起生活,直到阿布从丧妻的悲痛和变故中走出来。去年秋天,哈迪还作为男傧相参加了阿布的第二次婚礼。
他们之间不会谈论生活中的这些琐碎之事,毕竟都是男人,但彼此都在对方的生命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心脏病的出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大概在阿布婚后一个月,他们俩共同实施了一个类似这样的定期锻炼计划,即一星期中有几天时间应当激励或督促对方进行一些健身活动。从最初几星期的结果看,这样的壮举需要他们具备惊人的恒心和耐力才能坚持下去,显然这样的要求对他们来说是有些勉为其难。锻炼带来的腰酸腿疼几乎让他们放弃了健身计划。于是,他们决定改为每星期几次轻快的散步,或是在周末搞点球类运动什么的。
今天早晨他们正以每小时三英里的速度绕着金门公园的斯托湖散步。天气晴好,空气中透着一丝怡人的凉爽,掠过远处的树梢可以看见冉冉升起的太阳。湖面上泛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透过薄雾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只成年的天鹅和她的一群孩子在岸边嬉戏玩耍。
跟往常一样,格里斯基又说起了他工作上的事情。他抱怨说,由于他组里的精英探员们对海湾一带无端地愈演愈烈的车辆肇事逃逸案件的不力表现,那帮政客正鼓动着要安排两个毫无经验的探员到他的组里。格里斯基称,在过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