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很好。”
“放开我,去死吧你!”
“你还敢对我张狂吗?听到我说的了吗?”有那么一阵,他用尽全力使劲捏了捏她的手。她继续反抗着,嘴里时不时用力发出一些鬼哭狼嗥般的怪声,不断扭动着身子,试图拔出自己的胳膊。但他抓住它们不让她脱身。最后,他一把将她的身子拉近自己并将她箍在自己怀里。她仍然不打算放弃挣扎,但他像铁钳般紧紧地箍住了她,使她动弹不得,直到最后他感觉到她停止反抗才松了松劲。“听到我说的了吗,该死的东西?”他把嘴贴在她脸旁边说。
“是的,放开我。”
在松开她的同时,他身子向后退了退并把她向外推了一把。“我要走了。”他说,“别挡住我的路。”
她抚摸着自己的胳膊,随后伸出来对他说:“瞧瞧你干的。你把我弄疼了。”
“你会活下去的。”他说。
她走上前挡在了他身前,冒着再次被他控制住的危险。
但在心中的痛和怒散去之后,他已没有跟她争斗的欲望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去呢,安?回到孩子们的身边去,你不应该在这儿。”
但她仰起脸固执地瞪着他。“我要见他。他现在哪儿?”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想看一眼马卡姆的尸体。这真他妈的烦人,他心里这么想着。“我猜这会儿应该是个好机会,”他说,“就在地下中心大厅旁边。”
说完他就匆匆从她身前走过去,离开了休息室。
小联盟队把哈迪的日程安排搅得一团糟。星期一和星期三文森特要打球,哈迪还要给他们当教练。因此,他和弗兰妮不得不将他们神圣不可动摇的约会之夜调整到星期二晚上。今晚七点刚过,哈迪就推开了他们事先约定的地点——三叶草小酒吧——的门,但弗兰妮还没有到。
弗兰妮的兄弟,摩西·麦圭尔坐在围栏后的座位上,正在和一对身上缀满了黑色皮质装饰品的年轻夫妇聊着什么。聊得兴起时,麦圭尔的嗓门大到足可盖过自动演唱机里传出来的歌手斯汀的歌声,他显然不是在喃喃私语。
哈迪走过去,抓过一只凳子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半侧着身子朝向窗户,以便能看到街对面金门公园边上的柏树在狂风中弯来晃去的样子。摩西瞟了他一眼并开始倒啤酒。这会儿,十有八九是哈迪的手机上有电话进来,因此没有理会摩西。烈性黑啤酒倒进酒杯后,里面的泡沫要过好几分钟后才能散去,在这段时间里摩西正好可以滔滔不绝讲个不停。没有理由去打断一个好听的故事。
故事还在继续着。“那个家伙胃疼大概有九个月时间,他们先是错误地切除了他的阑尾,接下来又摘掉了他的胆囊。唉,这回又弄错了,一切都无济于事。他们找不出症结所在,最后,不得不让他出了院,告诉他可以接受针灸疗法,去看脊椎指压治疗师,服用草药,去按摩理疗,但这一切都没有让他的症状好转。与此同时,”讲到这儿,麦圭尔停了下来,把头扭向哈迪,手指着自己面前放着的那一品脱啤酒,意思是说里面的泡沫几乎没有了,之后继续讲道,“与此同时,那家伙正努力活下去,他原本打算几个月之后结婚的。”
那对年轻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接下来怎么样了?”
“就在两星期前,他半夜从睡梦中醒过来,之后连床都起不来了。他们再一次在他身上割了口子,把他打开,但这次开口以后什么都没有动就缝合上了,并向他表示歉意。他们必须放弃这次手术,因为他只能活一个月了。”
“还有一个月可活?”那个女孩问道,“这就是他们的意思吗?”
“是的,但并不是一个月,”摩西最后说道,“结果表明是五天。”
那个小伙子盯着手中的饮料,摇着头说:“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