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泄密的心
伤疤就像玩具娃娃身上的一条缝。“对,我看到了,但它一点也没减少你的魅力。”
她的腿上有十五处骨折,她不得不换掉了右髋关节的关节窝,但是除此之外她都挺好。丹尼尔这辈子总算有一次承担起了撞击的力量。
“现在还很疼吗?”兰比亚斯问,“要我轻点吗?”
她摇摇头,让他也脱掉衣服。
第二天早上她先醒。“我去给你做早餐。”她说。他迷迷糊糊地点头,然后她吻了一下他剃过的头。
“你剃光头是因为谢顶,还是因为喜欢光头?”她问。
“都有一点。”兰比亚斯回答道。
她把毛巾放到床上后离开了卧室。兰比亚斯不慌不忙地收拾自己。他打开她的床头柜抽屉,翻了一下她的东西。她有几种看上去价格不菲的化妆品,闻着就像她身上的味道。他抹了一些在自己手上。他打开她的衣橱。她的衣服很小。有丝质裙子、熨好的棉布上衣、羊毛紧身裙和像纸一样薄的开司米开襟羊毛衫。全都是颜色偏明亮的米色和灰白色,她的衣服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看着衣橱里最上面的一格,她的鞋子放在原装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在其中一摞鞋子上面,他注意到有个很小的粉红色儿童背囊。
他的警察目光锁定了那个儿童背囊,因为它有点跟那里不相协调。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但还是把它抽了下来,拉开拉链。里面的拉链袋里有蜡笔和几本涂色书。他拿起那本涂色书,封面上写着“玛雅”。涂色书下面是另外一本书,薄薄的,更像是一本小册子,而不是一本书。兰比亚斯看封面:
封面有一道道蜡笔画过的痕迹。
兰比亚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警察大脑开始转动,形成了以下问题:1)这是A.J.被偷走的《帖木儿》吗?2)为什么《帖木儿》在伊斯梅手里?3)《帖木尔》上面怎么有蜡笔画过,谁画过?玛雅?4)为什么《帖木儿》放在一个有玛雅名字的背囊里?
他正要跑下楼让伊斯梅解释,却又改变了主意。
他再花了几秒钟看着那本古老的书。
在坐着的地方,他能闻到薄煎饼的香味,他想象得出她在楼下做煎饼。她很可能系着一条白色围裙,穿了件丝质睡衣;或者只穿着围裙,别的什么都没穿。那可真让人兴奋。也许他们可以再做一次爱,不是在厨房的餐桌上。无论在电影里多么有情色味道,在厨房的餐桌上做爱还是不舒服。也许在沙发上,也许再上楼。她的床垫很软,她的床单的纱线支数肯定有几千。
兰比亚斯为自己是个好警察感到自豪,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下楼,编个借口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要走。
可那是榨橙汁的声音吗?她也在热糖浆吗?
那本书被毁坏了。
除此之外,它是很久很久以前被偷走的,到现在已经超过十年了。A.J.婚姻美满。玛雅安定下来了。伊斯梅也受过苦。
更别提,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人。无论如何,这全都跟兰比亚斯无关。他把那本书放回背囊,拉好拉链,然后把背囊放回原来的地方。
兰比亚斯认为警察渐老时,要么喜欢多嘴,要么反过来。兰比亚斯已不像年轻时那么顽固了。他发现人们会做出各种各样的事,通常自有其理由。
他下楼,坐到她的餐桌前,那是张圆餐桌,铺着他见过的最白的桌布。“闻着真香。”他说。
“能给人做东西吃挺好的。你在上面待了挺久啊。”她说着给他倒了一杯鲜榨橙汁。她的围裙是青绿色,她穿着黑色健身衣。
“嗨,”兰比亚斯说,“你有没有刚好读过玛雅参加比赛的短篇小说?我还以为这孩子十拿九稳会得第一名呢。”
“还没读过。”伊斯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