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天在这里吗?”阿丽克西斯试探性地问道,“我母亲在这里长大时,认识她,我有封信要交给她。”
斯蒂法诺斯的英语要比酒馆里那对夫妇的好得多,他温和地回答说他妻子确实在这里,她准备完今天的菜后,就会出来看她。同时,他建议给她拿些当地精华特产,这样她就不必费心看菜单了。阿丽克西斯手持一大杯冰镇松香酒,面前桌上摆着的粗粮面包,她的辘辘饥肠立刻得到满足。她只觉得一阵畅快掠过全身。这一天的孤独让她快乐,此刻她又品尝到自由与独立。她看向对岸的斯皮纳龙格。自由可不是任何一个麻风病人曾经享受得到的,她想,可是他们有没有却因此而获得别的什么呢?
斯蒂法诺斯搂着一堆白色小碟回来了,每个小碟里都盛满了厨房里刚做好的新鲜美食——大虾、油炸酿节瓜花、酸奶黄瓜、迷你奶酪派。阿丽克西斯觉得自己从没这样饥肠辘辘过,也从没见过这般美味的食物。
斯蒂法诺斯走到阿丽克西斯桌前,看到她凝视着前方的岛屿。这个只身一人的英国女子让他生起了兴趣。杰拉西摩的妻子阿德里娅拉说过,这女子一个人在斯皮纳龙格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在炎热的夏季,每天只有几艘船的游客到对岸去——可大部分人最多只能在那儿待上半小时,然后就由大巴运到海岸线其他大景点去了。大多数人只有残忍的好奇,如果他们在布拉卡停下来吃顿饭,斯蒂法诺斯有时能听到他们谈话的片言只语,得知他们对游览这个岛觉得很失望。他们想看的似乎不止是几间被遗弃的房屋和用木板钉起来的教堂。他们想看什么?他总想上前一问。尸体?扔弃的拐杖?他们的冷漠总让他怒火直冒。可是这个女子跟他们不一样。
“你怎么看这个岛?”他问。
“它让我很吃惊。”她回答说,“我本以为它会让人十分忧伤——实际上它也真让我忧郁——可除此之外,它还有很多东西。显然,生活在那里的人并不是坐在那里自怨自艾。至少我是这样看的。”
这可不是去斯皮纳龙格的游客常有的反应,这个年轻女子在那里花的时间显然比他们要多得多。阿丽克西斯很高兴有人可以说说话,而斯蒂法诺斯总是热衷练习他的英语,他不打算扫她的兴。
“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我这样想对不对?”她问。
“我能坐下吗?”斯蒂法诺斯问道。没等她回答,他就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了。他凭直觉感到这个女子体会到了斯皮纳龙格的神奇魅力。“我妻子有个朋友曾经生活在那里,”他说,“她是这周围仅有的几个还与这个岛有关联的人之一。其他人一旦治愈后,都尽可能远离这里。当然,杰拉西摩除外。”
“杰拉西摩……得过麻风病?”阿丽克西斯问道,惊呆了。怪不得他把她一放下就急急地走了。她的好奇心完全给吊起来了,“你妻子,她去过那个岛吗?”
“去过许多、许多次。”斯蒂法诺斯回答说,“她是这周围最了解那个岛的人。”
现在,陆续有客人来吃饭了,斯蒂法诺斯从柳条椅上起身,领客人们到桌前坐下,递上菜单。现在太阳落到地平线下,天空成了绛红色,天气一下就凉了。燕子俯冲而下,向虫子直扑过去,捉住它们。时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阿丽克西斯吃光了斯蒂法诺斯摆在她面前的所有东西,她还是觉得很饿。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进厨房,再找点什么吃时(在克里特岛,顾客常常这样做),她的主菜到了。
“这是今天刚打捞上来的,”女招待放下一个鱼形大浅盘,“胭脂鱼。在英国,我想,你们叫它红鲣。希望你喜欢我做的——撒上香草、抹点橄榄油后在烧烤架上烤的。”
阿丽克西斯很惊奇。不仅因为烹调得如此精美的菜肴,也不仅因为这个女人柔和、几乎没有口音的英语。最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