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938年:怪乱的“孤岛”
面里,幸好打开的时候引爆电池已经没电了。
1941年的整个秋冬,上海仍然在绝望中沉沦,对于劳工者来说,自1927年抗战以来,物价已经上涨了10倍,生活象一个让人窒息的、空气日渐稀薄的死屋。连最起码的秩序也不存在了,乞丐和小偷肆无忌惮地从大街的货摊上盗窃食品,直至摊主无货可卖为止,警察却熟视无睹。瓦尼娅·奥克斯在游记中以厌倦的口吻写道,“上海是邪恶与暴力的城市,是富裕和令人难以置信的贫困并存的城市,是轮盘赌的轮子飞旋、枪声频频和乞讨声充斥各处的城市。它如今生活在永久性的恐慌和飘忽不定之中,爆炸和破坏、不正常的贸易、通货的混乱、日本狡猾的渗透、难民的涌入、物价无休止的上涨、欧洲战争的爆发以及它在静安寺路上的反响,上海已成了难民与歹徒的俗气之城。”
1941年12月8日,日军偷袭珍珠港美军基地,炸沉炸伤战舰40余艘,击毁飞机260架,美军死伤3600人。美国随即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几乎同时,日军进击中国当时最重要的两个商业中心,上海与香港。是日凌晨,驻沪日本海军向黄浦江中仅剩的2艘英、美炮舰发出最后通牒,勒令它们在2小时内投降。美舰“韦克”号很快就挂出了白旗,英舰“彼得烈尔”号则在日机的轰炸中沉没。
破晓时分,日本陆军在细雨中从苏州河各桥开进公共租界,中午即占领整个租界。上海海关、英商汇丰、麦加利、沙逊、有利等6家银行和美商大通、花旗等5家银行及大批企业全被日军看管。英、美领事馆人员被迫集中于英国领事馆和华懋饭店(今和平饭店),几同囚禁。1942年1月6日,日人对租界的工部局董事会进行改组,由日本大使馆参事冈崎胜男任总董,汉奸袁履登为副总董。董事中只有两名欧洲人,其余不是日人就是汉奸。万国商团被解散,158名军官和1491名士兵全部自谋生路。就这样,开始于1845年的上海租界历史,十分讽刺性地在日本刺刀下终结了。日军在上海实行了严格的保甲制度,从此结束了混乱不堪的“孤岛”时期。
日后的“孤岛”研究者常常被这个命题所困扰:当日本军队冲进租界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引起人们的反抗?上海这座具有革命传统的中国最大城市,为什么如此“温顺”地接受了屈辱的统治?瓦尼娅·奥克斯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在1939年的报道中记录了上海人与侵略者决一死战的决心,但是当她于1941年底回到上海时,却感觉到了“中国精神的崩溃”。她疑惑地问中国朋友,为什么他们变得如此消极,竟接受了日本人的占领?
部分的事实可能是,在过去的四年里,人们已经绝望于现有的境况,特别是恐怖活动的随意性和失控,导致了人们对于秩序的极度渴望——不管这种秩序以何时方式进行,以及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