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
挤。更多淋湿的客人挤了进来,咒骂着鬼天气。湿淋淋的衣服弄得他们行动不便,一排排地站在汽车旅馆柜台前要订房间。
我从人群里挤过去,站在大玻璃门前,瞅着外面从未见过的暴雨。人群的喧嚷声中,我听见风声呼啸。
我伸手去拉门,但又迟疑不决,因为我实在不愿走出门外。
那个骨瘦如柴的簿记员突然间站到我身旁,说:“你不感兴趣也没事。”我不解地皱起眉头。
“你看,房问出租得太快了,要不了多久即将客满,”他对我说,“不过总要讲公平的。你第一个来这儿,我留了个房间,万一你打算住下。”
“十分感激,但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
“最好再斟酌一下。”
我是得考虑。闪电劈开了一棵大树,窗框在雷鸣中摇晃。
于是我想到热水浴,咝咝发响的热牛排,烘衣服时裹上暖洋洋的毛毯……
“改变主意了,我要那问房。”
一整夜雷声都在撼动这座建筑物。即便把窗帘都遮上,我也能看见闪电拉出的弧光。我睡得断断续续,不时因头疼而醒来。直到次日清晨6点,雨还在下。
收音机里那位天气预报员似乎也很迷惑。因为闪电带来的静电干扰,他的话听不太清楚,但我仍然获悉格兰德岛遭受了此地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暴风雨。街道被洪水淹没,下水道堵塞,地下室泛滥成灾。全岛已处于紧急状态,损失以数百万美元计,但暴风雨形成的原因不详,没有任何征兆。暴风雨锋面很小,仅限于局部范围,而且非常稳定。距离格兰德岛外半英里处——不管是东西还是南北——天空晴朗无云。
最后这一点是我最想知道的。我们迅速穿好衣服,到楼下去吃饭。7点后我们退了房。
“在雨中行车?”那位柜台人员摇摇头问道,幸好他精于世故,没有说“你们莫非疯了”。
“听听广播吧,”我答道,“半英里外,天空晴好。”
若不是为了盖尔,我情愿留下来。她害怕暴风雨,接连不断的闪电和雷声——使她心烦意乱。
“把我带离此地。”因此我们走人。
差点到不了州际公路。汽车的毂盖没于水中,内燃机配电器也被浸湿。
我好不容易才使引擎重新启动。制动闸浸透了水,到达地方公路时,它们就已失灵。车子在打滑,视线也不好,在绕过一辆抛锚的卡车时错过了州际公路的入口。倒车时,又差点开到排水沟里去。最后总算上了匝道,摆脱了洪水,沿着高速公路以20英里时速前进。
杰夫面色苍白。虽然我买了几本幽默连环画,但他因受到过度惊吓而没心思去看。
“看着计程表,”我告诉他,“看着那些数字。过半英里,我们就离开雨区了。”
我和他一起数着格子:“一、二、三……”
暴风雨使天空变得更暗,雨更大,风更猛。
“四、五、六……”
那些数字好似碎玻璃嵌入我的喉咙里。
“哎呀爸爸,我们已经过了半英里了,雨没有停啊。”
“再走远些。”
雨非但没停,反而下得更大。我们不得不在林肯城歇下。第二天,暴风雨仍不依不饶。我们被迫转道奥马哈。本来可以正常地从科罗拉多州开车回到依阿华的家,只需很轻松的两天时间。可是这次旅程竟花了漫长、拖沓、苦恼的七天!我们不得不在奥马哈、德梅因和一些我从未听说过的小镇停留。
当终于到家时,我们感到筋疲力尽,害怕不已。我们索性将行李包裹统统留在汽车里,从汽车间跌跌绊绊地走进屋子上床躺倒。
雨点抽打着窗户,擂鼓般地敲击房顶,使我无法入睡。看看外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