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
对面有一家“西部最佳”汽车旅馆在倾盆大雨中隐隐出现。我们穿过被水淹没的停车场,车后波浪翻滚,把车停在了汽车旅馆的雨篷下。我的双手因一直紧握方向盘,关节僵硬。我的肩膀酸疼,双眼肿胀、刺痛。
盖尔和杰夫下了车,冒雨跑到雨篷下面。我倒车把它停到停车场里。
锁上车门后,尽管我全速奔跑,但到达旅馆入口时,全身已被大雨淋透,冷得瑟瑟发抖。
走进房内,有三五个人——两个职员,两名女招待,还有一个清洁工,他们看了我一下,又转向窗外的暴风雨。我站在那里直哆嗦。
“先生,请用毛巾。”那位清洁工从推车里取了块毛巾递给我。
我道了谢,擦着还在滴水的面孔和湿透的头发。
“遇到交通事故没有?”一位女招待问我。
我用毛巾包住脖子,摇摇头。
“来得这么突然的一场暴风雨,应该会出交通事故。”那位女招待说,好像有些怀疑我的回答。
当她说到“突然”两个字时,我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这场暴雨刚开始下?”
一个骨瘦如柴的职员走过我身边,站到窗口跟前,“就在你进来之前。也许只有一分钟,当时我从窗口望出去,天还好好的。我系了下鞋带,再站、起身来时,这儿的云层已像夜晚一般墨黑。不知道它们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的,但我从未见过雨下得这样猛这样快。”
“不过——”我冷得发抖,感到迷惑不解。“在克利尔尼附近,这场暴雨就尾随我们袭来。我们在雨中驱车有一个小时了。”
“我想你们处于雨区的前沿,”那位职员说,他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凄凉景象。“它追随着你们。”
又湿又冷的衬衫紧粘住身体,我抖得更厉害了。
“看来又有一批客人来了。”另一个职员说,手指向窗外。
更多的汽车穿过雨帘,一路溅起水花,开进停车场。
“好啦,我们肯定要忙一阵子了。”那个职员说。他赶快开了灯,但仍无法驱除户外的黑暗。狂风怒吼着。
我扫视着大厅,忽然发现盖尔和杰夫不在这里。“我的太太和儿子呢?”
“他们在餐厅里,”另一个女招待说,用微笑消除我的疑虑。“穿过那个拱门。他们为你点了咖啡,滚烫浓香的咖啡。”
“太好了,谢谢。”淋湿的旅客们鱼贯而入。
我们等了一个小时。尽管咖啡热气腾腾,也未使我暖和起来。空调开着的房间内,我那淋湿的衣服粘在冷冰冰的塑钢座椅上,一股冰凉透骨的麻木感。我打起喷嚏来。
“你需要干衣服,”盖尔说,“否则会患上肺炎的。”
我倒希望在换干衣服前,暴风雨能停下来。但即便在餐厅里,我也能听到滚滚雷声。无法再等了。我的肌肉已经痉挛。“我得去取手提箱。”
说完我站了起来。
“爸爸,小心点。”杰夫有些担心。
我微笑着弯下身子亲亲他,“儿子,你放心。”
在餐厅入口附近,跟我谈过话的一位女招待向我走过来说:“想听个笑话吗?”
虽然我并不想听,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
“在收音机里,”她开口道,“地方电台的天气预报员宣称今天是炎热的晴天。”
我摇摇头,搞不清她的意思。
“暴风雨。”她笑起来,“他不知道在下雨。他的所有仪器、雷达和天气图表都不灵。他就是缺个心眼,跑出去看看外面不就知道了?要说的话,只是雨下得更大了。”她又大笑起来,“天大的笑话——那个笨蛋就是我丈夫。”
我笑了笑表示礼貌,然后走进大厅。
门厅里十分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