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剪头发
“你是法外之徒,是穿西装的盗匪。现在我听说你想要转做合法生意?”
“法斯托,看他带来的那两位需要些什么。”
迪昂抓住乔的手腕,食指扣住乔放在扳机上的食指,把枪拉得更贴紧自己的脖子。他闭上双眼,瘪紧嘴唇。
“好吧……”
“他和他的手下包下半列火车要来这里。这个阵仗也未免太大了。”
套房的客厅中央有一张橡木茶几,周围放着四把安乐椅。茶几中央放着一个纯银咖啡壶,以及同套的纯银鲜奶油罐、糖罐。另外还有一瓶茴香酒、三个小玻璃杯里已经倒好酒。马索的次子桑托坐在那边等他们,他正在给自己倒咖啡时,抬头看了乔一眼,然后放下咖啡杯,旁边还有一颗柳橙。
桑托·裴司卡托瑞三十一岁,人人都喊他狄格,但是没人记得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乔吧,桑托。”
“不晓得,或许吧。”他从椅子上半站起来,潮湿而无力的手跟乔握了握。“喊我狄格吧。”
狄格剥着柳橙,把皮丢在茶几上。他那张长脸老是一副困惑又疑心的不悦模样,仿佛刚听到一个没听懂的笑话。他一头卷卷的黑发,前额开始秃了,肉呼呼的下巴和脖子,眼睛跟他父亲一样是深色的,小得像削过的铅笔尖。不过他有种愚钝,缺乏他父亲的魅力或狡猾,因为他从来不需要。
马索帮乔倒了咖啡递过去。“最近怎么样?”
“很高兴又见面了。”乔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马索走过来,坐在他儿子旁边的位子。
“你以为我不会?”
“希望好日子多过坏日子。”
“他老了——走到哪里都带着护士,说不定还有一个医师,而且二十四小时都有四个贴身枪手跟着。”
马索和乔喝了。狄格朝嘴里扔了一瓣柳橙,张嘴嚼着。
“基督啊,”乔说,“我们对这些人做了什么啊?”
乔再度想起,在这么一个暴力的行业里,却有出奇多的寻常男子——爱自己的老婆,星期六下午带小孩出门,热心维修自己的汽车,在街坊的简餐店里讲笑话,担心自己的母亲怎么想他们。他们还会上教堂,祈求上帝原谅他们为了赚钱养家而不得不做的亏心事。
乔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往下看着报纸上萝瑞塔的脸,然后抬起眼睛,然后又往下看。接着轮到他大大叹了口气。“马索,我——”
狄格·裴司卡托瑞是后者。而且就像乔所见过的许多第二代一样,因为他们的父亲是创建者,他们也就不得不被卷入、被移植到这个行业,深受影响。
“特纳·约翰?”
“你讲得很高兴吧?”乔问迪昂。
聊完这些话题之后,马索拿出塞在他座位旁边的一份报纸,以及桌上那瓶酒,坐在乔旁边。他帮两人又倒了酒,然后打开那份《坦帕论坛报》。萝瑞塔·费吉斯的脸瞪着他们,照片上方是标题:
他对乔说,“就是这个姑娘,害我们赌场那事情碰上一堆麻烦吗?”
“就是她。”
“那你为什么不除掉她?”
“会有太多后续影响。全州的人都会注意到。”
“你不是在撒谎?”
而且,唉,乔听着狄格咀嚼的声音充满整个室内:心想,他们的每一个儿子,全都是人类他妈的耻辱。
马索摇着头。“在一九三二年,你为什么不照我交代的,把那个酿私酒的家伙给杀了?”
马索点点头。
“因为我们达成了一个协议。”
马索摇头。“我的命令不是要你去跟他达成协议,而是要你杀了那个混蛋。可是你没动手,就跟你没杀掉这个疯婊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