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旅途愉快!”
“您说什么?”
“我说祝您旅途愉快!”托马斯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
真正的名单托马斯当然早就撕成碎片,扔在套间的浴室里放水冲掉了。存放在帕尔卡旅馆保险柜里的原件黑包,正等着莫里斯·德布拉少校的到来,包里装着第三份写有一百一十七个死人姓名的假名单,德布拉眼下正在马德里。九月三号他就要到达里斯本,按事先跟托马斯商量好的办法,从三号起每天晚上十点以后都得在爱斯托里耳的赌厅里等候。托马斯也要这么做。
九月三号的晚上,托马斯从旅馆里出来乘高速列车前往埃斯托利尔。一路上他心里盘算着现在就剩下这个少校要对付了。事情一了结,我马上隐匿到一家小客栈里去,一直躲到九月十号。九月十号是卡尔蒙纳将军号邮船启程的日子,托马斯认为在离开葡萄牙之前最好隐蔽起来,因为必须估计到,在这段时间内至少柏林方面会发现他搞的阴谋诡计。德布拉察觉其中有诈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少校还要去达卡尔,当然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对托马斯大失所望。“这个可怜的家伙。”托马斯心想:“我还真喜欢他!不过说句实话,换了他也会这么干的。约瑟芬是个女人,她一定会理解我……”
“女士们,先生们,来玩两把吧!”赌局的庄家潇洒地把小白球抛入缓慢旋转的赌盘里,小球逆着赌盘的转向滚动,看上去令人眼花缭乱。一个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女士像中了魔似地注视着小球的转动,一双手在一小堆筹码上微微颤抖。她皮肤白皙,相貌秀丽,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黑发从中间分开,象一顶小便帽一样,紧贴在头上。一张弯弯的小嘴十分好看,两只黑亮的眼睛闪闪发光,表现出一种矜持高雅的风度。此刻她的精力完全集中在轮盘赌上。
托马斯观察这位女士已经一个小时了,他坐在大赌厅里供应饮料的柜台旁,呷着威士忌酒。枝形吊灯洒下柔和的光线,辉映着墙上珍贵的名画、巨形的白金镜面,厚厚的地毯,也照耀着足登浅口薄皮鞋的侍者、身穿黑色晚礼服的男绅和袒胸露背的女士。灯光下轮盘在旋转、小球在滚动……咔嚓一声!“零!”庄家高声喊道,他旁边那位穿红衣服的女士又输了。托马斯看见这个女人在这一个小时内还从未赢过。她不仅输掉了钱财,而且也慢慢失态了。只见她手指哆嗦地点了一枝烟,不停地眨动着眼皮,打开用金丝编织的小包取出钞票来,朝庄家丢过去。庄家把现钞换成筹码,于是红衣女人又押上赌注。
许多桌子上都拉开了赌局,也有用纸牌赌的。大厅里不乏漂亮女人,可托马斯眼里只有一人,那就是这位穿红色礼服的女士。那种冷静与激动、举止得体和赌兴大发的神态交织在一起,强烈地叩击着托马斯的心扉。“红二十七,单数大头!”庄家喊出几句赌博术语,她又输了。托马斯见柜台里调配饮料的侍者直摇头。侍者也正朝那女人望去,并同情地叹息道:“真够倒霉的啊!”
“这人是谁?”托马斯问。“一个疯狂的赌徒。您瞧瞧,她已经输了多少!”
“她叫什么?”
“埃斯特勒娜·罗德利格。”
“结婚了吗?”
“守寡了,丈夫过去是律师。我们称她领事夫人。”
“红五,单数小头!”吆喝声中领事夫人又输了。现在她面前只剩下七只筹码,孤伶伶地躺在桌上。
托马斯突然听见有人小声招呼他:“是列布朗先生吗?”他慢慢转过身,看见面前站着个又胖又矮的男子。这个人满脸通红大汗淋漓,显得十分紧张。他用法语说:“您就是列布朗先生,对吗?”
“是的。”
“请跟我到盥洗间去一下。”
“干什么?”
“我有事要对您讲。”托马斯心想,坏了,准是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