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十一日,托马斯才正式开始行动,这天他邀请了一个满脸伤疤的胖子到他的住处。这个胖子是一个纸厂的老板,叫沙伦贝格。托马斯经调查发现,沙伦贝格在战争时期的名字叫马科,当时是纳粹瓦尔特分区的主管国防经济的负责人。直到现在他的名字还列在波兰政府要求引渡受审的战犯花名册中。托马斯请求沙伦贝格为他提供五十张透明水印花纹纸,对于这个请求,沙伦贝格只有咬着牙答应下来。托马斯用这些纸所干的事,在故事开头就已经详尽地叙述过了。托马斯从中谋取了七十一万七千八百五十瑞士法郎。后来他便与他在苏黎世结识的年轻姑娘海伦一起到利维拉去了。
在豪华的卡尔顿酒店里,娇媚的海伦成了托马斯的情人。就在这天晚上,海伦突然放声恸哭起来,她一面哭一面说:“我对你说了假话!唉,我亲爱的托马斯,我必须告诉你,我是美国谍报局的……他们派我来同你接近……联邦调查局无论如何也要雇佣你……如果你不替我们办事,他们要我们把你干掉……”这些话使托马斯感到异常震惊,他离开了绝望的海伦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敞开着的窗口边,凝望着地中海上空明亮的星星,他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托马斯才又碰见美丽的海伦,她脸色苍白烦躁不安。美丽的眼睛周围有一圈深深的黑晕。“你会原谅我吗?”她问托马斯。“我想我会原谅你的,亲爱的。”托马斯温和地回答她。“那……那你还为我们办事吗?”
“这个么,我想我也会的。”海伦高兴地尖叫了一声,一下扑到托马斯怀里。托马斯说:“不过我有我的条件,我既不想从你这儿接受任务,也不想从你的上司那个赫里克上校那儿接受任务。我要从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头号人物那儿接受任务。”海伦笑了,她问;“那就是从埃德卡·胡维尔那儿喽?真是巧得很,他也正想找你谈谈!我们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你送到华盛顿去……”唉,生活中居然就有这种事!
一九五七年五月二十三日,托马斯·列文焦急不安地坐在莱茵美茵机场的餐厅里,怀表的指针正指着六点二十分。六点四十五分飞机就要起飞,他要乘这班飞机去纽约。在苏黎世与赫里克上校分别的时候,上校告诉托马斯说上面将派一个叫菲伯尔的特工人员陪他同行。可这个该死的菲伯尔到现在还没来!托马斯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就朝机场餐厅的入口处走去。
就在这时,一位少妇正好从门口走过。一见到这位少妇,托马斯不由得浑身一震,口中呀的叫了一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那位少妇径直朝他走了过来。少妇身穿红大衣,脚蹬红鞋,头顶红帽,红帽下面露出了藏青色的卷发。她有两片涂得鲜红的厚嘴唇,一双黑黑的大眼睛。脸上的皮肤白皙柔嫩。托马斯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个不停,他暗暗在心里喊着:“天呐!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桑塔朝我走来了,我的亲爱的,已经死去了的桑塔,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她,她来了,她在对我微笑。啊,我的天呐!但是她是死了的呀!她是在马赛被枪打死的呀……”少妇来到托马斯的餐桌旁边。托马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只觉得背上的汗水直淌。你看,她就在面前,一伸手就可以触到。“桑塔……”他喃喃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呼唤着她。“噢,托马斯·列文。”少妇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他:“近来好吗?”
“桑塔……”托马斯又轻轻地叫了一声。“您在说什么?”托马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不会是她,当然不会是她。我简直搞什么名堂!她要矮一点,纤弱一点,年轻一点,年轻好几岁。可是真像啊,简直太像了!“您是谁?”托马斯困乏地问道。“我叫帕麦娜·菲伯尔。我和您同路,请原谅我来晚了,是我的车出了毛病。”
“您……您就是菲伯尔?”托马斯还在五里云雾中飘荡:“可赫里克上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