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日子
“我这辈子都没去过科涅克,”克拉克大喊,“我拉了一车玫瑰花肥料,是泥炭藓和干牛粪做的。我们从爱尔兰出口到比利时,我上周运的货。买方在安特卫普开包验货后认为不合格,不肯收货,于是都柏林的老板要我把货拉回来。我在安特卫普花了三天时间才把单据理清楚。没错,都在运单上写着。”
来自北方的男人一直在用电筒查看手里的单据,确认克拉克的说法。他厌恶地哼了一声,把单据扔到地上。
“跟我来。”他边对墨菲说着,边率先朝外走去。墨菲跟了上去,争辩自己并不知情。
大个子在黑漆漆的院子里打断墨菲的辩解。他放下手提箱,转过身来抓住墨菲的风衣前襟,一把将他提起来摔进谷仓内。
“听着,你这个天主教的杂碎。”大个子骂道。
墨菲先前不知道自己在与北爱尔兰哪一拨不法商人做生意,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你,”大个子低沉的耳语使墨菲感到浑身冰冷,“真是不折不扣地劫持了一车狗屎,还白白浪费了我和我弟兄们的钱和时间……”
“我向你发誓……”墨菲声音嘶哑,感到喘不过气来,“看在老天爷的份上……一定是下一艘船,明天下午两点钟抵达。我可以重新开始……”
“别费心了,”大个子低声说,“生意吹了。你给我听好,如果以后再跟我耍这样的花招,我就让两个兄弟过来敲断你的腿。记住了吗?”
天哪,墨菲心里想,这些北方佬是一群野兽,只知道讨好英国人。他心知,要保命的话,这些话是不能说的,于是点了点头。五分钟后,北方人和四辆空车都开走了。
在农舍里,墨菲和几个沮丧的同伙借着手电光喝干了那壶威士忌。
“现在怎么办?”布雷迪问道。
“这样,”墨菲说,“我们清除证据。除了我自己,大家都没捞着,但也没亏。”
“那我们之前说好的三千英镑呢?”基奥问。
墨菲想了想。在北爱尔兰人的恐吓之后,他可不想再受到自己人的威胁。
“弟兄们,只能每人一千五,”他说,“但你们得等一阵子,等我弄到钱。为了这次行动,我已经赔了老本。”
即使不满意,他们也平静多了。
“布兰登,你,布雷迪,还有基奥,把这里打扫干净。每一处刮擦痕迹、脚印和泥里的车辙,全都清除掉。做完这一切之后,驾驶那辆轿车把司机扔到南方的路边,扔掉他的鞋子,嘴巴、眼睛和手腕的胶布继续贴着,这样他就是报警,也得花些时间。然后转向北方,开回家去。”
“我说话算数,基奥,我开着卡车把它扔到去基普尔的山丘上,然后我步行下山,在返回都柏林的大路上说不定可以搭一辆顺风车。同意吗?”
他们都同意了,也别无选择。那些北方佬已经砸烂了拖车后部的铁锁,所以这帮人不得不四处找来木条以便把两扇车门的锁扣扣住。随后,他们把装着让人失望的货物的车厢门关上。墨菲驾驶着这辆大货车轰隆隆地从农场出来,返回到那条土路上,继而左转朝朱斯树林和威克洛山区驶去。
此时刚过九点三十分,墨菲在经过朗德伍德公路边上的树林时,遇上一辆拖拉机。一般说来,这么晚的时候农民是不会开着拖拉机出来的,而且这辆拖拉机一只大灯不亮,另一只则沾满了泥,后面的挂车上还装着十吨干草捆。但这个农民就开着这样一辆拖拉机在黑夜里外出了。
当墨菲看到拖挂货车迎面而来的庞大身影时,他正在两道石墙之间疾驰。他立即踩下急刹车。
拖挂货车虽然能够比同等长度的固定结构卡车更灵活地转弯,但刹车时却很危险。如果起拖曳作用的车头与载货的拖车不在一条直线上,它们就会呈V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