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非商业化
是教授,哪些概念是不丑陋和不卑鄙的呢?”一个汽车制造厂厂主的太太急切地问。
“没有,”普利切特博士说,“在人的能力范围内,它根本不存在。”
一个年轻人犹疑地问,“但是,如果我们没有任何良好的概念,又怎么知道我们有的这些概念是丑陋的?我的意思是,依据什么标准呢?”
“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标准。”
听众们全都哑口无言了。
普利切特博士继续讲下去,“过去的哲学家们都很肤浅,现在需要我们来重新定义哲学的目的。哲学的目的不是要去帮助人们寻找生活的意义,而是要证明它根本就不存在。”
一个父亲是煤矿主的漂亮女子愤愤不平地问道,“谁能告诉我们这些?”
“这就是我正在做的。”普利切特博士答道。他在过去的三年,一直任帕垂克亨利大学的哲学系主任。
莉莉安·里尔登走了过去,她的一身珠宝在灯下熠熠闪光。她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保持得像她头上的波浪发卷。
“正是人对于意义的反抗使得他难以被驾驭,”普利切特博士说着,“一旦他认识到他在无穷宇宙中的微不足道,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有多重要的意义,他的生与死都无关紧要,他就会变得更……听话了。”
他耸耸肩膀,又抓了一块小点心。一个商人局促地问道,“教授,我想问你的是,你对机会平衡法案怎么看?”
“哦,那个啊?”普利切特博士回答说,“不过,我相信自己已经清楚地表明了支持它的立场,因为我赞同自由经济,自由经济离不开竞争,所以人们被迫去竞争,因此,我们必须要对人有所控制,确保他们的自由。”
“可是,你看……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从更高的哲学角度来看就不是了。你必须要从老式思维的死板定义里看出去,在宇宙里,没有静止不变的东西,一切都是流动的。”
“但那可以推论出,假如——”
“推论,伙计,是所有迷信中最幼稚的,不过,至少它在我们这个时代是被广泛接受的。”
“可我不太明白我们怎么能——”
“你有的是常见的那种认为可以明白一切的错觉,你没有抓住宇宙是一个矛盾体这样的事实。”
“和什么矛盾?”那位太太问道。
“和它自己。”
“怎么……怎么会呢?”
“亲爱的夫人,思想家的任务不是去解释,而是要去表明任何东西都无法解释。”
“是的,当然……只是……”
“哲学的目的不是寻找知识,而是去证明知识是超出人的理解范畴的。”
“但是,我们证明它之后,”那个年轻女子问,“又会留下些什么呢?”
“本能。”普利切特博士虔诚地答道。
在房间的另外一端,一群人正在听巴夫·尤班克讲话。他挺直身体,屁股只是稍稍沾了一点儿椅子,这样,他的脸和身子就不会因为过于放松而瘫成一团。
“过去的文学,”巴夫·尤班克讲着,“是一种浅薄的欺骗,为了取悦它所服务的金钱大亨们而对生活涂脂抹粉。道德、自由的意志、成就、幸福的结局,以及某种英雄般的人物——我们可以嘲笑所有这些东西。我们的这个时代揭露了生活的实质,头一次赋予了文学深刻的内涵。”
一个穿白裙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问,“什么是生活的实质,尤班克先生?”
“忍受苦难,”巴夫·尤班克回答说,“失败和受苦。”
“但是……为什么?人们是幸福的……有时候……不是吗?”
“这只是感情肤浅的人们的一种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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