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幅女子肖像
伊利亚·布鲁什是故意撒谎呢,还是随口那么说说而已?不管怎么样,他说他一天哪儿也没去纯粹是一派胡言。
八月二十六日凌晨,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小船就启航了。正如他原先讲过的,小船没在普雷斯堡停泊。他整整二十个小时不歇劲地拼命摇橹,一口气就到了普雷斯堡下游十五公里的地方。稍事休息之后无产阶级文化协会苏联早期文化组织。1917年9月成,他便又投入了这种超出常人负荷的机械运动。
为什么布鲁什如此焦急,拼命地加快航行的速度、缩短旅行的时间呢?他自己认为没有必要向杰格先生解释其中的缘故,尽管后者休戚相关的利益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但是杰格先生恪守承诺,丝毫也没有流露出失望的情绪,虽然船主如此行色匆匆可能令他心中不快。
何况,卡尔·德拉戈什的挂虑转移了“杰格先生”的注意力。“杰格先生”可能会蒙受的小小损失与德拉戈什侦探的担忧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八月二十六日上午,德拉戈什注意到了一个极不寻常的现象。这件事与前几天的几桩见闻加在一起,大大扰乱了他的心情。事情发生在上午将近十点钟的时候。德拉戈什沉浸在他的思考中,心不在焉地看着布鲁什。布鲁什站在船尾,像一头老黄牛一样顽强地摇着橹。由于河道弯曲,布鲁什有一阵儿必须把船头拐向西北方,于是太阳便正照着他的脊背。他没有戴帽子,由于天气太热,他满头是汗,便把平时罩在头上的那顶水獭皮鸭舌帽扔在了脚下,阳光照彻了他那浓密的黑发。
突然,德拉戈什大吃一惊,他看见了一桩怪事。如果说布鲁什的头发是深棕色,而且不怀疑这颜色的真实性的话,那么,布鲁什的头发只是部分的棕色而已。他的发端是黑色。但是发根却有几毫米长的发头是不折不扣的金黄色。
这种两截颜色的头发难道是天生的吗?也许是的。然而更大的可能是,他的头发用土办法染过,忘了重新染色,时间长了就成这样了。
德拉戈什本来还只是这样怀疑,但很快就确信如此。因为第二天清晨,布鲁什的头发不再像头一天那样有两截颜色,这位渔夫显然觉察到了自己的粗心大意,便连夜做了一番补救工作。
那双用墨镜细心遮掩起来的蓝眼睛,在维也纳停泊期间明显的谎话,莫名其妙地仓促行船(这与他自己宣称的旅行目的之间的矛盾太大了),还有染成黑发的金发,所有这些,构成了一连串的疑点,必须从中找出一个答案了……可究竟可以得出怎样的结论呢?说到头来,德拉戈什还是一片茫然。布鲁什的行迹是可疑的。这一点虽不容否定,但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德拉戈什反复不停地思考着这个摆在他面前的难题。终于,一种假设,在被他自己无数次推翻后,最终还是在他脑子里定格了下来。这个假设,正是别人曾两次偶然在他面前提出过的假设。第一次,是在“渔夫之约”,那个乐天主义者,塞尔维亚人米凯尔·米凯洛维奇,第二次是雷根斯堡旅店里的那些游客,他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出了一个想法:钓鱼冠军的外衣之下,隐藏的就是那个把整个多瑙河地区闹得鸡犬不宁的强盗头子。这种假设,虽然连随口说出它的人自己也绝没有真正相信过,但现在,是不是应该严肃地验证一下了呢?
总而言之,又为什么不验证验证这种假设呢?的确,仅就目前所观察到的事实还不能确定什么,但至少,应对这个人进行全面的怀疑监视。而如果后来的观察证明了现时的怀疑是确实成立的,那么,强盗头子和奉命缉捕他的警长同船旅行了这么远,岂不成了非常有趣的历险故事?
这样说来,一出正剧也将演变成闹剧一场,德拉戈什也极不愿承认,这样一种离奇的巧合实际上是完全可能的。然而,成功的闹剧不就在于把一些张冠李戴和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