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9、10月份我们的粮食总产量将比指标歉收将近1.4亿吨。让我们首先考虑事关重大的问题。苏联靠不到1亿吨的粮食能不能维持一年的生计?”
讨论持续了一个小时,气氛是激烈的,言辞是刻薄的,但观点基本上是一致的。粮食这样奇缺将导致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从未有过的食品匮乏。即使国家进口最低限度必不可少的粮食供城市制作面包的话,农村中几乎所剩无几。当冬天的牧场为积雪所覆盖而牲口没有饲料时,屠宰牲口将使苏联的四足牲口丧失殆尽。那将花费一代人的时间才能使畜牧业恢复元气。在农村即使留下最少量的粮食也将使城市挨饿。
最后,鲁丁打断了他们的话。
“很好,如果我们坚持承认,在粮食以及几个月之后在肉类的方面将面临饥荒的话,在全国的纪律方面将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
佩特罗夫打破了接着出现的沉寂。他承认,在广大的人民群众中已经存在一定程度的骚动情绪,这从最近接连发生小规模的闹事和退党事件可以明显地看出来;通过党的机器中无数的触须,这些情况都在中央委员会中向他作了汇报。在面临一次货真价实的饥荒时,许多党的干部可能会与无产者站在一起。
几位非俄罗斯人点头表示同意。在他们的加盟共和国中,中央集权总是比俄罗斯本身内部的集权来说要稍差一些。
“我们可以从六个东欧的卫星国身上捞一些。”皮特里耶诺夫提议道,甚至没有费心劳神把东欧人称为兄弟般的同志。
“波兰和罗马尼亚首先会大发雷霆。”舒希金辩驳道,他是负责与东欧联络的人。“也许匈牙利会跟着干起来。”
“红军可以对付他们!”克伦斯基元帅咆哮着说。
“一次不能对付三个,现在不行了。”鲁丁说道。
“我们只是在谈论总计征集1000万吨粮食的问题,”科马罗夫说道,“那是不够的。”
“斯蒂潘诺夫同志?”鲁丁问道。
工会是受国家控制的,它的负责人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言辞。
“一旦在今冬明春一直到夏天确实发生饥荒的话,”他说道,一边注视着自己的铅笔,“要担保不爆发骚乱将是不可能的,也许是大规模的。”
伊凡南科一言不发,凝视着自己右手食指和拇指间夹着的西方大号过滤嘴香烟,他鼻孔中嗅到的味道不仅仅是烟味。有许多次,他嗅到了恐惧的气息——在逮捕的程序中,在审讯室中,在他大本营的走廊中。他现在已嗅到了这种气息。他和他周围的人是有权势的,享有特权的,而且是受到保护的。但他对他们都了如指掌,因为,他设有档案。他对自己并无任何后顾之忧,就像没有灵魂的人那样不懂得什么是害怕。他也知道,他们都对一样东西比起战争来说都更为害怕——苏联的无产者忍受了长期的苦难,他们忍耐着,在赤贫面前像老黄牛那样驯顺,如果他们一旦突然变得狂暴起来……
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公众“闹事”及其镇压是他所管辖的范围。
“我能够,”他心平气和地说道,“对付一个诺沃切尔卡斯克。”从桌子边传来一阵倒吸一口气的嘶嘶声。“我能够对付10个,甚至20个。但克格勃的全部力量动员起来也无法对付50个。”
提到诺沃切尔卡斯克,正如他所知道的那样,把鬼魂都从糊壁纸里招了出来。在1962年6月2日,几乎恰好是在20年以前,在诺沃切尔卡斯克这个巨大的工业城市中爆发了工人骚动。但是,20年的时间过去了,人们依然记忆犹新。
当时,政府中的一个部提高了肉类和黄油的价格,而另一个部恰巧将规模庞大的布德涅电气机车制造厂的工资削减了百分之三十,这愚蠢的巧合引起了这场骚动。在随之而来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