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劣,不过为了执行命令而做的琐细安排已够他忙于一阵,没有空闲跟我们打交道。
日复一日,可以见到新成立的劳动队带着尖镐和铁锨走向山里,进入森林;日复一日,一股股长龙似的黑烟冲向森林上空。他们把森林中的松树作为燃料,但是大部已经腐烂了的尸体不容易燃烧,所以工作进度缓慢。最后他们改用生石灰,在每层尸体上盖上生石灰。到一九四四年春天,土地化冻后,再填上土。
干这种活的人不是从犹太区派去的。他们不跟任何人接触。他们也是犹太人,但被囚禁在附近最坏的集中营之一——沙拉斯·彼尔斯集中营。他们后来被断了粮,不少人饿得去吃人肉,最后还是全都死了。
一九四四年春天,当这桩工作基本上完成后,犹太区终于被消灭干净。犹太区的三万囚犯绝大部分被送往森林,成为松林里在劫难逃的最后一批牺牲品。我们大约五千来人被转移到皇帝森林集中营,留在我们后面的犹太区被付之一炬,然后用推土机推去灰烬。那儿原有的东西荡然无存,只留下一块几百公亩的土地覆盖着推干了的灰烬①。〗
『①原注:一九四四年俄国的春季攻势把战线向西推进得如此之远,以至苏联军队经波罗的海诸国的南面挺进到他们西面的波罗的海海岸。这就把整个奥斯特兰与德意志帝国分割开来,并引起了希特勒和他的将领们之间一场激烈的争吵。将领们看到前景不妙,与希特勒力争要撤回包围圈里的四十五个师。希特勒拒绝这个建议,重复他那鹦鹉学舌式的叫嚣:“不是胜利就是死亡”。他给包围圈里的五十万军队提供的全部东西就是死亡。这支部队被切断了供应,只能以日益减少的弹药作战以延宕不可避免的命运,最后投降了。其中绝大部分作为战俘在一九四四年到一九四五年的冬季里被运往俄国,只有少数人在十年后返回德国。』
(陶伯的日记中又用了二十页打字的篇幅描述在皇帝森林集中营里,在饥饿、疾病、苦役和营地警卫的暴行的重重压力下进行的垂死挣扎。在此期间,没有见到党卫军上尉爱德华·罗施曼的任何踪迹。但他显然还在里加。陶伯描述在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初,那些党卫军军官想到他们可能被复仇心切的俄国人生俘,不禁惊恐万状,准备不顾一切从里加的海路撤退,带上最后残存的一小批囚犯作为他们返回西面的“帝国”的通行证。当俄国人势不可挡地向前挺进时,这成了集中营的党卫军人员相当普遍的做法。只要他们还能借口需要完成一项对于“帝国”是重要的任务,他们就能继续享有高于国防军的优越地位,躲开被调去与斯大林的师团面对面战斗的可怖前景。他们给自己分派的这项“任务”,就是把他们的过去统治的集中营里少数残存的可怜虫押解回仍旧是安全的德国心脏地区。有的时候党卫军警卫的人数竟比蹒跚而行的犯人多十倍,这种莫名其妙的把戏变得十分可笑了。)
〖十月十一日午后我们到达里加市时,已仅剩下四千人。我们的队伍直接走向船码头。我们能够听见远处一种奇怪的响声,象打雷一样,沿着地平线传来。我们愣了一会,因为我们从未听过炮弹或炸弹的声音。消息随即在我们这些被饥饿和寒冷搞得迷迷糊糊的人中间传开——是俄国人的迫击炮弹打到了里加的郊外。
当我们到达码头区时,那里已布满党卫军的官兵。我从来没有同时在一个地点见过这么多的党卫军。他们在那里的人数一定比我们多。我们在一座仓库前面排成几行,大部分人又以为要在这里用机枪把我们毙掉。但是并非如此。
显然党卫军部队打算利用我们这些数以十万计的来过里加的犹太人中的最后残余,作为他们从俄国人的挺进中脱逃的口实,作为他们返回“帝国”的通行证。运输工具是一艘货船——逃出包围圈的最后一艘,停泊在六号码头。在我们望着它的时候,德国人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