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然后舱门钉上了板条,党卫军开始上船。刚刚在午夜之前我们启航,上尉显然希望在破晓之前安全驶入拉脱维亚湾,以避免遭受俄国巡逻机的袭击和轰炸。
花了三天时间才抵达但泽,已远离德国的防线。在甲板下这个漆黑一片、上下颠簸的地狱里的三天,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三天里四千人死掉了四分之一。尽管没有食物可以呕吐,每个人还是因晕船而干呕。许多人就这样吐死了,有的死于饥饿或寒冷,有的死于窒息。还有些人只是由于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往后一躺,向死亡投降了。船终于又停泊了,舱门打开了,一股冰冷的冬天气流冲进臭味扑鼻的货舱。
当我们走上但泽码头时,死尸也搬出来成行地排在活人旁边,以便计算人数与里加上船的是否相符。党卫军在数字方面总是很精确的。
后来我们知道里加在十二月十四日落入俄国人之手,当时我们还在海上航行。〗
(陶伯的磨难重重的航行要到达终点了。活下去的人从但泽用驳船送到但泽郊外的斯图特霍夫集中营。直到一九四五年的头几个星期,他白天在柏格拉本的潜水艇工厂劳动,晚上住在集中营。在斯图特霍夫又有好几千人死于营养不良。他看着他们都死了,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一九四五年一月,当俄国人挺进迫近但泽时,斯图特霍夫集中营的幸存者又被赶往西去,在冬天的雪地里向柏林进行臭名昭著的“死亡行军”。这支活死人的队伍,被他们的党卫军警卫当作在西方手里谋求庇护的工具,被赶着往西穿过整个东德,一路上,冰冻雪寒,他们象苍蝇似的大批死亡。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陶伯还是活了下来。最后残存的人抵达柏林西面的马格德堡,党卫军在那儿终于扔下他们自找活路去了。陶伯他们被安顿在马格德堡监狱里,由当地“民卫”组织的那些不知所措、无依无靠的老头们照管着。“民卫”组织没有食物可供他们的囚犯吃,又怕向前挺进的盟军将来找到他们时不知会怎样处理,于是准许囚犯中最健壮的人到附近农村去觅取食物。)
〖我上一次见到爱德华·罗施曼,是在但泽码头上被点数的时候。他穿戴得暖暖和和地以抵御冬寒,正爬进一辆汽车。我以为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了,但我还有一次见到他的机会呢。那是在一九四五年四月三日。
那天我外出到城市东面的一个小村庄加德来根去,同另外三个人一起弄到一小口袋马铃薯。在我们背着马铃薯艰难地往回走时,一辆往西开的汽车从后面驶来。汽车停了一会与路上的一辆马车打什么交道,我向周围瞥了一眼,并没有特意想看看那辆驶过的汽车。汽车里坐着四个党卫军军官,显然是在往西逃跑。有个人坐在司机旁边,正在往身上套一件陆军下士的制服外套,他是爱德华·罗施曼。
他没有见到我,因为我的脑袋大部分包裹在一块从旧马铃薯袋子上割下来的头巾里,以抵御凛冽的春风。但是我看见他了。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就在汽车西驶时,四个坐在车里的人显然都在脱换他们的制服。当汽车在公路上消逝时,一件衣服从车窗甩出来落到地上。几分钟后我们走到那里,停下来瞧瞧是怎么回亨,这是一件党卫军军官的外套,戴着部队党卫军银色的两道闪电的领章和上尉军阶。党卫军的罗施曼消失了。
二十四天以后当地解放了。我们根本不外出了,宁愿在监狱里挨饿也不愿意上街去冒险。街上完全陷于无政府状态。到四月二十七日早晨,城市完全平静下来。那天早上九、十点钟时,我在监狱的院子里与一个老警卫谈话。他似乎怕得要命,花了将近一小时解释他和他的同伴们是跟阿道夫·希特勒毫无干系的,当然也就跟迫害犹太人的勾当毫无干系。
我听见锁着的大门外开来了一辆汽车,并听到重重打门的声音。这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