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星期三
熬过明天、后天以及再往后的每一天?
一幅图像飘到了我的眼前。一个红头发的女人。亚当参军了。有了一个名字,不请自来。克莱尔会怎么想?
就是它,我朋友的名字。克莱尔。
“克莱尔呢?”我说,“我的朋友,克莱尔。她还活着吗?”
“克莱尔?”本说。他一脸迷惑地盯着我好一会儿,接着变了脸色。“你记得克莱尔?”
他看上去很惊讶。我提醒自己——至少我的日志是这么说的——几天前我告诉过他我记起她在一个屋顶上参加派对。
“是的。”我说,“我们是朋友。她怎么样了?”
本看着我,表情颇为悲伤,一时间我愣住了。他讲的很慢,单他说出的消息并不像我担心的那么糟糕。“她搬走了。”他说,“是好些年前的事了。我想肯定差不多有20年了,实际上就在我们结婚后几年。”
“去了哪儿?”
“新西兰。”
“我们有联系吗?”
“你们联系了一段时间。不过又断了,以后再没有联系。”
这似乎并不可能。我最好的朋友,在国会山记起她后我曾经写道,而且我感觉到一种跟今天想起来她时一样的亲近。不然我为什么会在乎她怎么想?
“我们吵架了?”
他犹豫着,我又一次感觉到他在盘算、应变。我意识到毋庸置疑本知道什么会让我难过。他有多年的时间来了解我可以接受什么、哪些是最好不要碰的雷区。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番谈话。他有过多次实践的机会去学习如何选择路线,如何小心绕开那些会破坏我生活的道路、跌跌撞撞地把我送到别的地方的话题。
“不。”他说,“我不这么认为。你们没有吵架,总之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觉得你们只是疏远了,然后克莱尔遇见了一个人,她嫁给了他,他们搬走了。”
这时我面前浮现出了一幅图像。克莱尔和我开玩笑说我们永远不会结婚。“挫人才结婚!”她把一瓶红葡萄酒聚到嘴边说,我在附和她,与此同时却心知有一天我会做她的伴娘、她会做我的伴娘,我们会身穿婚纱坐在酒店房间里,一边从香槟杯里小口喝酒,一边让人为我们做发型。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爱意。尽管我几乎记不起我们共度的时间、我们在一起的生活——而且就连这些残留的记忆明天也会消逝——不知为何我感觉到我们仍然心心相通,有那么一会儿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
“我们去参加婚礼了吗?”我说。
“是的。”他点了点头,打开腿上的盒子翻了起来,“这儿有些照片。”
那是些婚礼照片,但不是正规的结婚照;照片又模糊又黑沉,是个外行照的。照相的是本,我猜。我认真地凑近第一张照片细看,到目前为止我只见过记忆中的克莱尔。
她跟我想象中一样。高,瘦。如果有什么不同,照片中的她更加美丽。她站在悬崖上,身上轻薄的裙子在微风中漂浮,太阳正在沉入她身后的海面。美丽。我放下照片,一张张看完余下的。一些照片里是她和她丈夫——一个我认不出的人,其他一些相片里我和他们在一起,身着淡蓝色的丝绸,看上去姿容只是略逊一筹。是真的,我当过伴娘。
“有我们的婚礼照片吗?”我说。
他摇了摇头。“它们在一个单独的相册里。”他说,“弄丢了。”
当然,火灾。
我把照片递回给他。我觉得我在看另一个人的生活,不是我自己的。我无比渴望上楼去,写下刚刚发现的东西。
“我累了。”我说,“我需要休息。”
“当然。”他伸出了手。“这儿。”他从我手里拿走了那堆照片放回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