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庭作业,好吗?我不知道怎么做算术,而你的算术棒极了。
我们今晚干什么,格拉谢拉?我们可以去看电影,或到城里去喝可乐。
你妈妈今晚会让你到我家吃晚饭吗?格拉谢拉,我们吃。
不,恐怕不行。我一走,妈妈就孤零零的了。我是她的一切,你知道的。
星期天,格拉谢拉早早起床,静悄悄地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不惊醒妈妈和床上的叔叔,走到圣胡安包蒂斯塔教堂去,在那里听佩雷斯神父谈论死后的快乐生活,与耶稣在一起的童话般的生活。格拉谢拉真想早点死掉,去见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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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雷斯神父是个有魅力的神父,四十刚出头。从几年前他来到拉斯纳瓦斯-德尔马克斯起,他一视同仁地帮助过富人和穷人,病人和健壮的人。小村子里没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佩雷斯神父知道格拉谢拉常到教堂来,也知道有一连串的陌生人与多洛雷丝·皮涅罗同床共枕。这个家不适合小姑娘待,但对此谁也无能为力。格拉谢拉行为端庄,这使佩雷斯神父十分惊奇。她又和气又温柔,从不抱怨,也不谈及家里的生活。
每个星期天早上,格拉谢拉都要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到教堂里来——他肯定是她自己洗的。佩雷斯知道城里别的孩子都躲着她,很同情她。每个星期天,做完礼拜仪式后,他都要安排与她待一段时间;如果他有空,还常常带她去餐馆,美美地吃一顿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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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格拉谢拉的生活单调阴郁,令人厌倦。拉斯纳瓦斯-德尔马克斯是一块盆地,四面环山,因此,冬天长达六个月。夏天较容易过,因为那时游人来了,城里满是笑声和歌舞,街上生机勃勃。游客们常常在巴雷多广场聚会——那里在石头上建了一个小型音乐台。他们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欣赏当地人手拉着手围成一个五光十色的圆圈,赤着脚,优雅地跳起流传了几百年的民间传统舞蹈萨达纳舞。格拉谢拉看着他们坐在路边餐厅里喝着开胃酒,或在鱼市或药房买东西。下午1点,酒店里总是顾客盈门,游客们喝着酒,吃着海味、橄榄和油炸土豆片。
最令格拉谢拉激动的是毎天傍晚看“散步”。男孩和女孩分成两组,在市长广场走来走去;男孩子瞟着女孩子,而父母、祖父母们,还有朋友们,都在路边餐厅里监视着。这是几百年来一直不变的求偶方式。格拉谢拉极想参加,但她母亲不准。
“你想成妓女吗?”她总是对格拉谢拉吼着,“离男孩子远点。他们只要你一件东西。我有切身经历的。”她痛苦地补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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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白天还可以忍耐,晚上就苦不堪言了。透过那块把两张床分开的薄薄的帘子,格拉谢拉听得见粗野的呻吟声、扭动声,沉重的喘息声,还总伴随着淫声浪语。
“再快点……用力!”
……
十岁以前,格拉谢拉就听到了西班牙语中的一切淫词秽语。它们是悄声说出来的,叫出来的,颤抖着说出来的,呻吟出来的。这些情欲的叫唤使格拉谢拉反感,同时也在她身上唤醒了一些陌生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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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谢拉14岁时,那个摩尔人住了进来。他是格拉谢拉见过的最高大的男子,皮肤黑得发亮,头剃得光光的,肩膀宽大,胸膛厚阔,胳膊粗壮。摩尔人是午夜时分到的,格拉谢拉已睡着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是第二天早上,他拉开帘子,赤身裸体地经过格拉谢拉的床,到外屋去上厕所。格拉谢拉望着他,差一点没叫出声来。他硕大无比,全身任何一部分都是如此。这会要了我妈妈的命的,格拉谢拉想。
摩尔人盯着她。“啊,啊,这是谁呀?”
多洛雷丝·皮涅罗急忙下床,走到他旁边。“我的女儿。”她简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