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去吗?”
这个问题使梅甘吃惊。
“自然要去。”
“为什么?”海梅做了一个大幅度的挥手动作,“我的意思是——在修道院的高墙后面你将失去很多东西。我们这儿有音乐和诗歌。西班牙给了世界塞万提斯和毕加索、洛尔卡、、、。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国家。”
这个人身上有一种令人惊异的老练,有一团温和的火。
不料海梅却说:“很抱歉我原来打算抛弃你,修女。这不关你个人的事。我跟你们的教会有过极不愉快的经历。”
“难以置信。”
“相信吧。”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痛苦的味道。
他脑海中浮现了格尔尼卡的建筑、雕像和街道一阵阵毁灭性的爆炸。他仍然能听见炸弹和被撕裂的无助的牺牲者们的尖叫声。唯一的避难所就是教堂。
神父把教堂锁上了。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一阵要命的冰雹般的枪弹,打死了他的母亲、父亲和姐姐。不,不是枪弹,海梅想,是教会。
“你们的教会支持佛朗哥,允许他对无辜的平民百姓做出一些难以说出口的事。”
“我确信教会是反对那样干的。”梅甘说。
“不。只有在修女们被长枪党徒强奸,神父们被杀害,教堂被焚毁时,教皇才跟佛朗哥决裂。但这时已不能叫我的父母和姐姐们起死回生了。”
他声音激动,令人害怕。
“我很抱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战争已经结束了。”
“不。对我们而言,战争并没有结束。政府还不准许我们悬挂巴斯克旗,纪念我们的民族节日,说我们自己的语言。不,修女。我们还在受压迫。我们将坚持斗争,直到我们获得独立。西班牙有50万巴斯克人,法国有15万以上巴斯克人。我们要求独立——但是你们的上帝太忙了,没时间帮助我们。”
梅甘认真地说:“上帝是不会偏袒的,因为他在我们所有人的中间。我们都是他的一部分,我们若试图摧毁他,就是摧毁我们自己。”
使梅甘吃惊的是,海梅只是笑了笑说:“我们有许多相同之处,我跟你,修女。”
“我们相同?”
“也许我们的信仰不同,但我们都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大多数人一辈子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你把你的生命奉献给了上帝,我把我的生命奉献给了我的事业。我们是关心事情的人。”
梅甘想:我关心得够吗?如果够的话,为什么我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时感到很愉快呢?我本来只应该想着回修道院去的。海梅·米罗有一种磁石般的力量。他是不是也跟马诺莱特一样,胆敢拿生命去冒险,因为他已一无所有?
“要是那些士兵们抓到你,他们会怎么处置你?”梅甘问。
“处以死刑。”他说得那么平淡,以致有一刻梅甘以为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
“你害怕吗?”
“我当然害怕。我们都害怕。我们都不希望死,修女。很快我们就会见到你的上帝的。我们不急。”
“这类可怕的事情你们做过吗?”
“这得要看你的观点如何。一个爱国者和一个叛贼的区别,就在于当时是谁掌权。政府称我们为恐怖分子。我们称自己为自由战士。让·雅克·卢梭说,自由是选择我们自己枷锁的权利。我想要这种权利。”他仔细看了她一会儿,“但是,你不必为这类事情担心,不是吗?一旦回到修道院,你就再也不会对外面世界的事儿感兴趣了。”
真是这样吗?再一次回到外面的世界,已经把她的生活弄乱了。她放弃过自己的自由吗?有那么多她想要知道、她必须学习的东西。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带着一块空白画布的画家,正要开始描绘一种新的生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