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你到底怎么了?”凯问。盖亚坐在餐桌旁,弓着身子俯在电脑前,衣服外面罩着睡袍。屏幕上开着四五个对话框。凯知道她是在和住在哈克尼的朋友们网上聊天,那些朋友当中很多都是她打上小学时就认识的。
“盖亚?”
她不应声,这倒很新鲜,同时也蕴藏着不祥之兆。她时不时大发脾气,有时是针对凯,更多的时候是针对加文,凯倒更习惯这种爆发式的宣泄。
“盖亚,我在跟你说话哪。”
“知道。听到了。”
“那就礼貌点儿,回个话啊。”
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里又冒出一行字,好玩的小图案一闪一闪,左右摇晃。
“盖亚,吱一声行吗?”
“怎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今天像坨屎。昨天也像坨屎。明天还是会像坨屎。”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跟平时一样。”
虽然这样生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盖亚时不时仍会对放学回家得自己开门表现出怨愤,她的妈妈怎么就不像故事书里的妈妈一样在家等着她回来呢。
“愿意说说今天为什么像坨屎吗?”
“因为你把我拉进了一个粪坑里生活。”
凯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免得吼出声来。最近几次争吵母女俩好像在举行分贝竞赛,她敢肯定整条街的邻居都听到了。
“你知道我今晚要和加文一起出去吧?”
盖亚咕哝了句什么,凯没听清。
“什么?”
“我说,我觉得他根本不喜欢带你出去。”
“什么意思?”
可是盖亚不理会,只是在屏幕上的对话框里敲了句答话。凯特举棋不定,既想掏掏女儿的话,又害怕听见自己不想听的东西。
“我们大概半夜十二点才会回来,我想。”
盖亚还是一言不发。凯便去门厅等加文了。)
“盖亚交了些新朋友,”凯对迈尔斯说,“有个女孩子就住在这条街上。叫什么名字来着——奈文达?”
“苏克文达。”迈尔斯和萨曼莎齐声说。
“那个孩子挺好的。”玛丽说。
“你见过她父亲吗?”萨曼莎问凯。
“没见过。”凯回答。
“他是个心外科医生,”萨曼莎说,她正在喝今晚第四杯酒,“绝对帅得离谱。”
“噢。”凯说。
“跟宝莱坞明星一样。”
萨曼莎想了想,饭桌上谁都没有礼貌性地来上一句“真好吃”,虽说菜的确难吃得吓人。不过既然没法儿折磨加文,那就至少刺激刺激迈尔斯吧。
“住在这个荒凉小镇唯一的好处就是维克拉姆,我告诉你,”萨曼莎说,“性感之神。”
“他的太太是我们这儿的全科医生,”迈尔斯说,“而且是教区议会议员。你是受雇于亚维尔市议会的吧,凯,对不对?”
“对,”凯回答,“但我工作时间大多在丛地。说起来他们是属于帕格镇教区的,是吗?”
别提丛地,萨曼莎想,噢,千万别提该死的丛地。
“啊。”迈尔斯说,脸上浮现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是的,嗯,丛地的确属于帕格镇,说起来。说起来,是的。痛苦的话题啊,凯。”
“真的?为什么?”凯追问,想让大家都来加入这个话题,因为加文还在一个劲儿地跟寡妇小声交谈。
“是这样的,你瞧——从五十年代说起吧,”迈尔斯好像要开始发表一场排演多时的演说,“亚维尔想扩建坎特米尔小区,但他们没有往西扩张,就是现在旁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