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妈给凯斯奶奶开错了药还是怎么的,他也不是特别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克里斯塔尔简直惊骇极了。也就是说凯斯奶奶本可以不用死,她本可以仍然坐在她霍普街的小房子里。当克里斯塔尔需要她时,她会为她提供一个避难所,里面有舒服的床,铺着干净的床单,还有装满食物和不配套瓷器的厨房,起居室角落里的小电视总是招来凯斯奶奶的一声大吼:我不想看那种垃圾,克里斯塔尔,把它关掉。
克里斯塔尔本来是喜欢苏克文达的,可苏克文达的妈妈害死了凯斯奶奶。对于敌对阵营的成员是不需要区别对待的。她本来发誓要好好修理苏克文达,没想到特莎·沃尔竟然插手了。克里斯塔尔记不清特莎告诉她的那些细节了,但肥仔似乎弄错了,或者起码没完全说对。她勉为其难地向特莎保证不再去为难苏克文达,但这样的保证在克里斯塔尔激烈变化的世界中永远只是短期有效的。
“放下!”克里斯塔尔冲罗比吼道,因为他正试图撬开特莉放“用具”的饼干桶。
克里斯塔尔从罗比手中夺过饼干桶,像对待有生命的活物般把它抱在手上,仿佛那东西会为了活命而挣扎,仿佛那东西的毁灭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桶盖上有幅布满划痕的图:一辆马车,行李箱在车顶堆得高高的,正由四匹栗色的马拉着走在雪地上;赶车的车夫手拿号角,头戴大礼帽。趁特莉还在厨房里抽烟,克里斯塔尔拿着饼干桶上了楼,把它藏在自己的卧室里。罗比像小尾巴般跟在她身后。
“我想去公园玩儿。”
她有时会带弟弟去公园,推他荡秋千或是坐旋转木马。
“今天不行,罗比。”
罗比哭闹起来,直到她大吼闭嘴。
稍后天黑的时候——克里斯塔尔让罗比吃了意大利面圈,给他洗了澡,那时葬礼早就结束很久了——奥伯重重敲响了前门。克里斯塔尔从罗比卧室的窗口看到了他,想抢着去开门,却还是没快过特莉。
“你好,特莉。”奥伯说着,不等任何人邀请便跨进了门槛,“听说你上周在找我。”
尽管刚才叮嘱罗比待在自己房里,小男孩还是跟着克里斯塔尔下了楼。克里斯塔尔能闻到奥伯头上的洗发水味道,但那股香味仍然难掩陈年老夹克上面的烟草和汗味。来之前奥伯喝了几瓶,当他色迷迷地盯着克里斯塔尔时,她能闻到啤酒的味道。
“嗨,奥伯。”特莉的语气是克里斯塔尔在别的时候听不到的。随和的,讨好的,那语气承认了他有权进入她的房子。“你去哪儿了?”
“布里斯托尔,”他说,“你怎么样,特莉?”
“她什么都不需要。”克里斯塔尔说。
透过厚厚的镜片,他朝她挤了挤眼睛。罗比死死抱住克里斯塔尔的腿,她都能感觉到弟弟的指甲掐在了她的皮肤上。
“这是谁啊,特莉?”奥伯问,“你老妈?”
特莉大笑起来。克里斯塔尔对奥伯怒目而视,罗比的手把她的腿抱得更紧了。奥伯醉醺醺的眼神落到了小男孩身上。
“我的小男孩过得好不好啊?”
“他不是什么你的小男孩。”克里斯塔尔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奥伯咧嘴笑着,平静地问她。
“滚开,她什么都不要。告诉他,”克里斯塔尔冲着特莉吼道,“告诉他你什么都不要。”
特莉夹在两个比她强悍的意志中间左右为难,最后怯生生地说:“他只是过来看看——”
“不,他不是,”克里斯塔尔说,“操他妈的他才不是呢。告诉他。她不需要任何东西。”她恶狠狠地冲着奥伯的笑脸说,“她已经几个星期没吸过了。”
“是吗,特莉?”奥伯的脸上还挂着笑。
“是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