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当上筑前守之后,羽柴秀吉对征服西方充满了使命感,开始默默准备。
西方强敌众多,包括阿波的三好、土佐的长宗我部、丰后的大友、萨摩的岛津,以及最强大的对手——统御中国地方十国的毛利。既然羽柴、明智、丹羽三人负责西方,当然有一个人必须主攻毛利。
“我要争取这个位子。”
哥哥理所当然地说。理由很简单,和最强的敌人作战,就能获得最多的兵力,立下最大的功劳。
(真不愧是哥哥……)
小一郎非常佩服哥哥的见识。而当时织田家中,还没有任何人有这种远见。柴田胜家武名远播,唯一擅长的只有作战;丹羽长秀性情纯朴耿直,一派军人本色,唯信长之命是从,不愿为他事费神。至于聪明过人的明智光秀,则因为学识太丰又生性多虑,往往只看到眼前的利益。现在他正为肃清畿内残存的敌人而忙着立功,他计划和四国的新兴势力长宗我部元亲结合,弭平不断出入京畿的三好余党。对他来说,现在去攻打毛利这样的强敌,负荷实在太重了。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哥哥羽柴秀吉和毛利家关系颇深。五年前,木下家曾应毛利家的要求出兵但马、播磨,一年前又护送足利义昭到堺市,和毛利家就引渡事宜进行过交涉,有相当不错的先决条件来担任对毛利家作战的主力。
然而,报酬高风险也大,应付最强的敌人说不定会威胁到羽柴家的存亡。织田家的四周还有许多强敌,主力军团随时都有任务。远赴西方出征的部队,即使大敌在前,有时还是得孤军奋战。不仅如此,照信长过去的作风,连正和强敌对峙的部队,都有可能被调回转战他处。这时留下来的守军就只能将生死置之度外,默默祈祷敌军按兵不动了。
在近江时,小一郎就碰过很多次这种状况,还好都幸运地逢凶化吉。但像信长的弟弟信兴,就在尾张的小木江被长岛的一向宗徒大军杀死;最近柴田胜家也曾遭到六角大军包围,差一点就送了命。当时柴田身陷孤城,水源又被切断,柴田抱定必死决心,打破水缸率军突击,总算杀出一条血路。日后“柴田破缸”便成了形容他奋战精神的形容词。总之,织田家强敌环伺,经常不得不坐视前线大军孤立无援。想到这种情况,小一郎真恨不得告诉哥哥:
“拜托,别再去当对抗毛利的主力了吧。”
但他按捺了下来,因为他深深了解哥哥。不管是墨俣或越前金崎,哥哥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他因为危险而放弃立功的机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看样子,我还是只能边害怕边祈祷了。)
小一郎自嘲地想。然后,他又回想起当年哥哥拜托他当家来时说的话:
“武士不在乎臂力而在乎勇气。即使吓得骨头发颤,还能照样前进,不转身逃跑的话,那就够了。”
进入天正三年(一五七五)以后,哥哥正式对西边展开活动。第一步照例是宣抚拉拢,目标锁定在织田和毛利两国之间的备前、但马和播磨。其中备前原本是由浦上家统治,近年遭家老宇喜多直家篡夺,而且据说几乎是兵不血刃,只靠拉拢家臣与暗杀便夺得了五十万石的领地。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男人,固然适合以利相诱,但如今该地已归顺西方最大势力毛利家,没有足够诱因,恐怕不会轻易倒戈。要想拉拢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大军开到他身边,宣示保障他的利益和安全,大概才可能奏效。
相对地,播磨就容易多了。一方面可能是缺乏英明的领主,一方面则是受到畿内复杂政情的影响,广袤的平原上小领主割据,没有任何统一的大势力,只有三木的别所长治较具规模。羽柴秀吉当然不会放过他。
不过,事情并没那么单纯。这么重要的缓冲地带,毛利家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从前年驱逐足利义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