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项任务
滴在白色浅盘中。他的皮肤也并非那么苍白,因为在这里、在斑驳的阳光下,我看得出他全身的皮肤都透出一点粉红。我突然胆怯地醒悟到,那是血的颜色,是红色的血透过一层层皮肤所显露出来的颜色。
弄臣毫不理会我在低声说什么,他高举一根手指,仿佛不只是要让我的思绪暂停,更是要让我们周遭的时间暂停。但我专注无比地盯着他的手指,弄臣露出满意的微笑,露出东一颗西一颗小白牙,像是婴儿的新生微笑出现在男孩的嘴边。
“斐兹!”他尖声说。“斐兹疯只匪沟发捉。只非吠有。”他突然停下来,又对我露出那个微笑。我不甚确定地回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
那根手指又高举起来,这回是翘着我摇动。“斐兹风之费狗法座。支沸非疣。”他歪着头看我,他那蒲公英绒毛般的头发随着这个动作又朝另一个方向飘扬。
我逐渐没那么畏惧他了。“斐兹,”我小心地说,用食指点点自己胸口,“斐兹,就是我。对,我叫斐兹。你迷路了吗?”我试着让声音听来温和又安慰,不想吓到这个可怜人。他一定是不知怎么跑到城堡外面来了,所以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才这么高兴的样子。
他用鼻子深吸一口气,然后猛摇头,摇得他满头头发飞散开来,像被风吹袭的蜡烛火焰。“斐兹!”他强调地说,声音有点发哑。“斐兹丰知肥狗发作。只飞废油。”“没事的。”我安抚地说,稍微弯下身,虽然我其实并不比弄臣高很多。我摊开手掌,轻轻做了个招手的动作。“来吧!来,我带你回家,好吗?别害怕。”
弄臣突然垂下双手,然后抬起脸朝着天空翻白眼。他眼神定定地重新看向我,噘起嘴来仿佛要吐口水一般。
“快来吧!”我又朝他招手。
“不!”他说,声调明显的很是恼火。“听我说,你这个白痴。斐兹逢治妃狗发作。只费肥油。”他鞠个躬,转过身沿着小径往上走。
“等一下!”我追问,尴尬得连耳朵都红了。要怎么才能不失礼地跟人家解释说,多年来你一直以为他不只是弄臣而且还是智障?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说:“你说这么一大堆又飞又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是在取笑我吗?”“不是。”他暂停脚步,转过身说:“斐兹逢治妃狗发作。只费肥油。据我了解,这是一个信息,是要人采取一项重大行动。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唯一一个能忍受别人叫他斐兹的人,所以我想这信息是要传给你的。至于它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我是弄臣,不是解梦的人。再见。”他再度转过身去,但这次没有沿着小径继续往上走,而是离开小径踏进旁边的一丛灌木。我匆匆追上去,但是等我跑到他离开小径的那个地方,他已经不见了。我站着不动往这片空旷、洒满光影的树林里张望,心想应该可以看到他经过之后还在摇晃的某棵灌木,或者瞥见他的杂色外套。但是毫无踪迹。
而且他那段莫名其妙的信息也毫无意义。我走回城堡,一路努力思索这次奇怪的遭遇,但最后我把它撇到—边,觉得这事虽奇怪,但只是偶发事件而巳。
切德当天晚上没找我,而是隔天晚上。我满腔热切好奇,沿着阶梯飞奔而上,但是跑到最上层时我停了下来,知道我的问题得稍后再问了。因为切德坐在那张石桌旁,偷溜蹲在他肩上,他面前半摊着一卷新的卷轴,一杯酒压着卷轴的一端,弯弯的手指慢慢往下移,似乎在读着某种清单。我走过去的时候瞥了一眼,上面列着村名和日期,每一个村名底下列着一项项统计——多少战士、多少商人、多少只绵羊或多少桶麦酒或多少斤谷子等等。我坐在桌子另一侧等。我已经学会了不要打断切德正在做的事。
“孩子,”他轻声说,眼睛仍然看着卷轴,“如果有个流氓从你背后偷袭你、往你头上敲,你会怎么做?但是他只在你背对他的时候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