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天煮米饭或清洗饭碗或打扫厕所。整天。泰勒是否许诺过大块头鲍伯,要是他每天花十六个小时包肥皂纸就会让他开悟?
大块头鲍伯一言不发。
我去上班。我下班回家,大块头鲍伯仍然在门廊里站着。我整夜未睡,第二天早上,大块头鲍伯已经在外头侍弄花园了。
我上班前问大块头鲍伯,谁让他进来的?谁给他分派的活儿?他见到泰勒了?泰勒昨晚回来过?
大块头鲍伯说,“破坏工程的首要规则就是你不能谈——”
我打断他。我说,是,是。是,是,是,是,是。
我上班的时候,好几队太空猴子把房子周围泥泞的草坪全部挖起来,在土里搀入泻盐以降低酸性,并铲进去大量从牛棚里弄来的免费粪肥和从理发店弄来的碎头发,以隔离鼹鼠和田鼠并提高土壤中的蛋白质含量。
深更半夜里,太空猴子又从屠宰场里弄回来一袋袋的干血粉以提高土壤中的铁,还有骨粉以提高磷含量。
几队太空猴子开始种植罗勒、百里香、莴苣还有金缕梅、桉树、山梅橘和薄荷的幼苗,并且种成万花筒样对称的图形。就像一个由深浅不同的绿色构成的圆花窗。另有几队夜里专门在外面用烛光杀蛞蝓和蜗牛。另有一队太空猴子专采最好的叶子和杜松果煮了来作天然碱液。采紫草是因为它是天然的消毒剂。紫罗兰叶子是因为它们能治疗头痛。车叶草是因为它能给肥皂增添一种切割青草的清新气味。
厨房里是一瓶瓶酒精含量百分之八十的伏特加,用来培育半透明的玫瑰天竺葵和造棕色糖皂、广藿香皂,我偷了一瓶,而且把我的个人丧葬费用来买香烟。玛拉又出现了。我们谈着这些植物。玛拉和我沿着耙松的沙砾小径穿越花园那万花筒样对称的绿色图形,喝酒、抽烟。我们谈她的乳房。我们什么都谈,就是不提泰勒·德顿。
有一天,报上登了一队黑衣人如何冲进一个高尚社区和一个豪华车经销店,手持棒球棒猛击汽车的前保险杠,这样伴随着汽车报警器嘶鸣,车内的保险气囊就会炸得粉碎。
而在造纸街制皂公司,另外几队人马却在忙着采摘玫瑰、银莲花和熏衣草的花瓣,将花瓣塞入一个个装有一块纯油脂的盒子,让油脂吸收香味用于制造带有花香的肥皂。
玛拉告诉我一些植物的知识。
玛拉告诉我,玫瑰是一种天然的止血剂。
有些植物用在丧葬上有其特别的称谓:鸢尾、罗勒、芸香、迷迭香和美人樱。有的,像绣线菊和连香报春花、菖蒲和甘松,就像莎士比亚剧中精灵的名字 。鹿舌草具有一种香甜的香子兰气味。金缕梅则是另一种天然止血剂。
鸢尾根其实是野生的西班牙鸢尾草。
每晚,玛拉和我都在花园里徘徊,直至我确定那晚泰勒没有回家。我们背后总是有一个太空猴子尾随,收拾干净玛拉在我鼻子底下碾碎要我闻味儿的香脂草、芸香或薄荷的残花败叶。还有我们丢弃的烟蒂。那个太空猴子还把他身后的小径重新耙松,抹去一切我们曾经走过的痕迹。
有天夜里在一个住宅区的广场公园,另一队人马在每棵树周围以及树与树之间都浇上汽油,放了把绝妙的小型森林大火。报上登了沿街的住宅窗户如何被大火烧化,停靠的车辆如何放了臭屁,而且被固定在烧化了的瘪胎上。
泰勒在造纸街上租的房子成了一个活物儿,里面因为有那么多人在冒汗和呼吸,整天湿乎乎的。那么多人还在往里搬,房子本身都在动弹。
另一个泰勒的不归夜,有人在自动取款机和投币电话上钻孔,然后把加油嘴拧到钻好的洞上,用注油枪将机轴油和香草布丁压进去,直到把取款机和投币电话注满。
泰勒从来不着家,可是一个月后,几个太空猴子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