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看来活像“匿名毒品” 里的瘾君子。他们从不主动喊停。他们就像整个儿一团能量,哆嗦得太快,连身体周边的界线都震模糊了,他们就像是正从某种疾病中恢复过来。仿佛他们剩下来的唯一选择就是怎么去死,而他们显然想在一场搏击中一直打到死。
他们也只能相互厮打,这帮皮包骨的家伙。
别人怎么都不会要求跟他们干一架,他们也只能选择另一位哆哆嗦嗦的皮包骨干架,一身骨头,穷追猛打,别人才不会主动选他们干架。
像我们这位技师这样的家伙干架时,围观的人都不会大呼小叫。
你听到的只是干架的双方透过牙齿急促的喘息,手乒乒乓乓地相互擒拿,拳头反复击打干瘦空洞的肋部时发出的啸叫和砰砰,以及在制住对手后近距离的击打。你眼见着他们皮肤底下的筋腱、肌肉和血管在勃勃跳动。在那唯一的灯光照射下他们的皮肤熠熠生辉,大汗淋漓,不断扭结纠缠。
“烧掉卢浮宫,”这位技师道,“用《蒙娜·丽莎》擦屁股。这样至少上帝会知道我们姓甚名谁。”
你跌得越低,你才能飞得越高。你跑得越远,上帝才会越希望你回来。
“假如浪子从未离家出走,”技师道,“那头肥牛犊也就不会为了他给宰杀了。”
只能成为海滩上的一粒沙子和天空中一颗小星是绝对不够的。
技师驾驶黑色的“险路”车汇入一条没有超车道的老式公路,我们后面已经排了一长串卡车,在法定的限速内行驶。“险路”车里充满后面车辆前灯的灯光,我们就坐在车里这么聊着,挡风玻璃里侧照出我们的身影。在限速内行驶。允许开多快我们就开多快。
法律毕竟是法律,泰勒会这么说。车开得太快跟放把火、放个炸弹、枪杀一个人没什么两样。
罪犯就是罪犯,没什么两样。
“上礼拜,又有四家搏击俱乐部应该满员了,”那位技师道。“大块头鲍伯可以接管下一个分部,只要我们找到个酒吧。”
这么说来到下周,他会跟大块头鲍伯一块儿过一遍章程,然后给他一个搏击俱乐部了。
今后,当一个头儿新开一个搏击俱乐部,当全体会员围绕地下室中央的那盏灯站好、等待的时候,那头儿应该绕着人群的外围一圈圈巡视,在黑暗中。
我问,这些新规矩是谁定的?是泰勒吗?
那位技师微微一笑,道,“你知道谁定的这些规矩。”
新规矩就是,谁都不该成为搏击俱乐部的中心,他说。除了两个正在搏击的人之外,谁都不是搏击俱乐部的中心。头儿会大声喊叫,慢慢地围绕人群巡视,在外围的黑暗中。人群中的每个人都将透过空荡荡的中心地带相互盯视。
所有的搏击俱乐部都将成为这个样子。
找个酒吧或车库新开一家搏击俱乐部并不难;最初的那间酒吧,搏击俱乐部的诞生地如今仍有聚会,他们拣个搏击俱乐部聚会的周六晚上把月租交了就行。
照这位技师的说法,搏击俱乐部的另一个新规矩是搏击俱乐部永远是免费的。永远不会收入会费。技师打开车窗冲着迎面而来的车流大喊,夜风从那一侧灌了进来:“我们要的是你,不是你的钱。”
技师朝着车窗外大喊,“只要你置身搏击俱乐部,你就不再是你存在银行里的钱。你就不再是你的工作。你就不再是你的家庭,不再是你原本以为的那个人。”
技师朝着冷风大喊,“你不再是你的名字。”
一个后坐上的太空猴子接过话头:“你不再是你的问题。”
技师大喊,“你不再是你的问题。”
一个太空猴子吼道,“你不再是你的年纪。”
技师大喊,“你不再是你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