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
这时,技师突然转向,技师将车驶入对向车道,车内马上充满了迎面车辆透过挡风玻璃射进来的前灯灯光。正面朝我们冲过来的一辆车然后是另一辆车拼命鸣笛,技师这才突然转向,刚好能分别避过这两辆车。
迎面射来的车灯越来越大,汽车喇叭狂鸣,技师却继续向前,扎入那一片刺眼的灯光、嘈杂的闹声与狂鸣交织而成的混乱,“你不再是你的希望。”
没人接茬继续大喊。
这次是迎面而来的车子及时猛然转向,才救了我们的命。
又一辆车迎面开来,前灯一高一低地不断闪烁,汽车喇叭嘶鸣,技师嘶吼道,“你将不会获得拯救。”
技师没有转向,不过迎面开来的车突然转了向。
又一辆车,技师嘶吼道,“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
这次,迎面开来的车突然转了向,可是技师竟然也跟着突然转向。那辆车又转,技师再次跟进,还是头对头。
在那一刻,你像是熔化了,又像是膨胀开来。在那一刻,什么都无所谓了。抬头仰望群星,你也就随之化去。这次不是你的行李。什么都无所谓了。不是你的口臭。车窗外一片黑暗,喇叭声在你周围响成一片。无数个前灯在你脸上一上一下地闪动,你永远都不必再去工作了。
你永远都不必再去理发了。
“快,”技师说。
迎面那辆车再次转向,技师又跟着继续转。
“你死前最希望做的是什么?”他说。
迎面的车子把喇叭按得疯响,技师却安之若素,他竟然有工夫扭头望着坐在前坐他身旁的我,而且说,“还剩十秒就撞了。”
“九。”
“还有八秒。”
“七。”
“六秒。”
我的工作,我说。我后悔没辞了它。
迎面那辆车再次转向时,喇叭的嘶鸣声一掠而过,这次技师没再跟它较劲儿。
前方更多的车灯扑面而来,技师转身对着后坐上的三个太空猴子。“嘿,太空猴子们,”他说,“你们都看到这游戏是怎么玩的了。马上坦白,否则我们全死翘翘。”
从右侧擦身而过的一辆车上的保险杠贴纸 上写着,“我醉了车开得更好。”报纸上说一夜之间成千上万这样的贴纸一下子出现在汽车上。别的车上贴的是“给我上嫩肉。”
“醉酒的司机反对母亲们。”
“循环利用所有动物。”云云。
看报的时候,我知道这应该是造谣委员会的杰作。要么就是恶作剧委员会。
坐在我旁边的我们这位健康清醒的搏击俱乐部技师告诉我,没错,那些醉酒的贴纸正是破坏工程的一部分。
那三个太空猴子在后坐上一声不吭。
恶作剧委员正在印制飞机坐位后袋里供乘客阅读的卡片,上面印的是他们乘的喷气客机以每小时一千英里的速度燃烧着朝下冲向岩石时,乘客们相互争抢氧气面罩的情形。
恶作剧和造谣委员会正在抢着发明一种电脑病毒,要让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雪片般往外吐十和二十美元的纸币。
仪表板上的点烟器喷吐着火焰,技师要我点亮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我把蜡烛点亮,蛋糕在小小的火焰光晕下闪烁不定。
“你死前最希望做的是什么?”技师又问,又把车朝一辆卡车迎面开去。卡车开始鸣笛,长长的汽笛声怒吼着,此起彼伏,与此同时,卡车巨大的前灯就像是小太阳,越来越亮,晃得技师脸上的微笑都看不见了。
“许愿吧,赶快,”他冲着后视镜里后坐上的三个太空猴子道。“我们还剩五秒种就彻底玩完了。”
“一,”他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