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到一条小路,它穿过田野直通第一座山坡上的小树林。我们踩着这条沙路穿过田野。田野地势起伏,长着青草,不过青草都被羊群啃秃了。牛群在山中放牧。我们听见树林里传来它们脖颈上的铃挡声。小路通过一条独木桥跨过小溪。这根圆木的上面是刨平的,一棵小树的树干被弄弯了插在两岸,当作栏杆。小溪边有个浅水塘,塘底沙地衬托出点点小蝌蚪。我们走上陡峭的溪岸,穿过起伏的田野。我们回头,看见布尔戈特的白粉墙和红屋顶,白色的公路上行驶着一辆卡车,尘土飞扬。
穿过了田野,我们跨过另一条水流更为湍急的小溪。有条沙路一头往下通向溪边的渡口,另一头通向一座树林。我们走的小路在渡口的下游通过另一条独木桥跨过小溪,与沙路会合,于是我们走进了树林。
这是一片山毛榉林,树木都非常古老。地面盘根错节,树身枝干缠绕。我们走在这些老山毛榉粗大树干之间的大路上,阳光穿过枝叶,斑斑驳驳地射在草地上。树大叶茂,但林中并不阴暗。没有灌木,只有青翠欲滴的、平坦的草地,灰色的参天大树之间的间距井井有条,宛如一座公园。
“这才算得上是乡野风光,”比尔说。
大路爬上一座山,我们进入密林,路还是一个劲儿往上爬。有时地势下落,接着又陡然升起。我们一直听到树林里牛群的铃裆声。大路终于在山顶穿出树林。我们到了当地的最高点,就是我们从布尔戈特望到过的树木繁茂的群山的顶峰。山脊阳坡树木之间一小片空旷地里长着野草莓。
大路穿出树林顺着山脊往前伸展。前面的山峦上不见树木,长着一大片一大片的黄色的金雀花。我们往远处看去,是树木苍翠、灰岩耸立的绝壁,表明下面是伊拉蒂河的河道。
“我们必须顺着山脊上的这条路,跨山越岭,穿过远山上的树林,下到伊拉蒂河谷,”我对比尔指点着说。
“这次旅行真是一次艰苦的跋涉。”
“路太远了,要在一天之内走着去,钓完鱼再走着回来,可不是舒服的事儿。”
“舒服。多好听的字眼儿。我们连去带回,还要钓鱼,简直连喘气的功夫都不会有了。”
这是一段很长的路程,山乡景色优美,但是等我们从山林出来,顺着下通法布里卡河谷的陡路时,已经疲惫不堪了。
大路从树荫下伸出,到了炎热的太阳光下。前面就是河谷。河对岸耸起一座陡峭的山。山上有一块荞麦地。我们看见山坡上有几棵树下有一座白色的房屋。天气很热,我们在拦河坝旁的树下停住脚步。
比尔把背包靠在一根树干上,我们接上一节节钓竿,装上卷轴,绑上引线,准备钓鱼。
“你说这条河里肯定有鳟鱼?”比尔问。
“多得很哩。”
“我要用假蝇钩钓。你有没有麦金蒂蝇钩?”
“盒子里有几个。”
“你用蚯蚓钓?”
“对。我就在水坝这儿钓。”
“那我就把蝇钩盒拿走了。”他系上一只蝇钩。“我到哪儿去好?上边还是下边?”
“下边最好。不过上边的鱼也很多。”
比尔顺着河边向下边走去。
“带一罐蚯蚓去。”
“不用了,我不需要。如果不咬钩,我就多下几个地方。”
比尔在下边注视着流水。
“喂,”他喊道,声音压倒了大坝哗哗的流水声。“把酒放在大路上边的泉水里怎么样?”“好啊,”我大声说。比尔挥挥手,开始向河的下边走去。我在背包里找出那两瓶酒,拿着从大路朝上走,走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一股泉水从一根铁管里流出来。泉水上面搁着一块木板,我掀起木板,敲紧酒瓶的软木塞,把酒瓶放进下面的水里。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