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凉刺骨,我的手和手腕都麻木了。我把木板放口原处,希望不会有人发现这两瓶酒。
我拿起靠在树干上的钓竿,带着蚯蚓罐和抄网走到水坝上。修筑水坝是为了造成水流的落差,好用来运送原木。水闸关着,我坐在一根刨成方形的木材上,注视着坝内尚未形成瀑布的那潭平静的河水。坝脚下,白沫四溅的河水非常深。当我挂鱼饵的时候,一条鳟鱼从白沫四溅的河水里一跃而起,窜进瀑布里,随即被冲了下去。我还没有来得及挂好鱼饵,又有一条鳟鱼向瀑布窜去,在空中画出一条同样美丽的弧线,消失在轰隆隆地奔泻而下的水流中。我装上一个大铅坠子,把钓丝投入紧靠水坝木闸边泛着白沫的河水中。
我不知道第一条鳟鱼是怎么上钩的。当我正要动手收钓丝的时候,才感到已经钓住一条了,我把鱼从瀑布脚下翻腾的水里拉出来,它挣扎着,几乎把钓竿折成两半,我把它呼的提起来放在水坝上。这是一条很好的鳟鱼,我把它的头往木头上撞,它抖动几下就僵直了,然后我把它放进猎物袋。
当我钓到这条的时候,好几条鳟鱼冲着瀑布跳去。我装上鱼饵,把钓丝又抛到水里,马上又钓到一条,我用同样的方法把它拉上来。一会儿我就钓到了六条。它们都差不多一样大校我把它们摊在地上,头朝一个方向并排放着,我仔细端详着。它们的颜色很漂亮,由于河水冷,它们的身子很硬实。天很热,因此我把鱼肚子一一剖开,掏出内脏,撕掉鱼鳃,把这些东西扔到河对岸。我把鱼拿到河边,在水坝内侧平静而停滞的冷水里洗净,然后采集一些羊齿植物,将鱼全放进猎物袋:铺一层羊齿植物,放上三条鳟鱼,然后又铺上一层羊齿植物,再放上三条鳟鱼,最后盖上一层羊齿植物。裹在羊齿植物里的鳟鱼看来很美,这样,袋子鼓起来了,我把它放在树荫下。
坝上非常热,所以我把装蚯蚓的铁罐同猎物袋一起放在背阴的地方,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安坐在树下看起来,等比尔上来吃中饭。
这时中午刚过,树荫的面积不大,但是我背靠着两棵长在一起的树,坐着看书。这是艾.爱。伍.梅森写的一本东西,我在看的是一篇奇妙的故事,讲到有个男人在阿尔卑斯山中冻僵了,掉进一条冰川里,就此失踪了,他的新娘为了看到他的尸体在冰川堆石里显露出来,打算等上整整二十四年,在此期间,那个真心爱她的情人也等待着。当比尔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等待着哩。
“钓着了吗?”他问。他一只手接着钓竿、猎物袋和鱼网,浑身是汗。由于坝上哗哗的流水声,我没有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
“六条。你钓到了什么?”
比尔坐下来,打开猎物袋,拿出一条大鳟鱼放在草地上。他又拿出三条,一条比一条大一点儿,他把鱼并排放在树萌下。他满脸是汗,但是很得意。
“你的多大?”
“比你的校”
“拿出来看看。”“说真的,它们有多大?”
“大概都象你最小的那么大。”
“你不是瞒着我吧?”
“如果瞒着你倒好了。”
“都是拿蚯蚓钓的?”
“是的。”
“你这个懒鬼!”
比尔把鳟鱼放进猎物袋,晃着这敞开着口的袋子向河边走去。他的裤子一直湿到腰部,我明白他一定在水里膛过。
我走到大路那边,把两瓶酒从泉水里拿出来。酒瓶冰凉。等我回头走到树下,瓶子外面结满了水珠。我在一张报纸上摊开当午饭的吃食,打开一瓶酒,把另一瓶倚在树根上。比尔一边走过来,一边擦干两只手,他的猎物袋里塞满了羊齿植物。
“我们来尝尝这瓶酒吧,”他说。他拔掉瓶塞,把瓶底朝上举起就喝了起来。“乖乖!好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