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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糖的当儿,我走到酒吧间去。那儿有两个英国人和几名飞行员。我独自喝了一杯马丁尼鸡尾酒,付了账,跑到外边柜台前,捡起那盒巧克力便回医院去。在歌剧院旁边那条街上的小酒吧外,我碰到几个熟人,一个是副领事,两个学唱歌的家伙,还有一个来自旧金山的意大利人,叫做爱多亚·摩里蒂,现在在意大利军队中。我跟大家喝了一杯酒。歌唱家中有一个叫做拉夫·西蒙斯,歌唱时改用意大利姓名:恩利科·戴尔克利多。我不晓得他唱得怎么样,不过他老在说有件伟大的事就要发生了。他人长得胖,鼻子和嘴巴显出一副饱经风霜的可怜相,好像患着枯草热②。他刚从皮阿辰扎城演唱回来。他唱的是歌剧《托斯加》③, 他自己说成绩很好。“自然你还没听我唱过,”他说。

    “这儿你什么时候登台?”

    “今年秋天,就在那歌剧院里。”“我可以打赌,人家准会拿起凳子来扔你的,”爱多亚说。“你们听见他在摩得那给人家扔凳子了没有?”

    “该死的撒谎。”

    “人家拿起凳子来扔他,”爱多亚说。“我当时在场。我亲自扔了六只凳子。”

    “你无非是个旧金山来的意大利佬罢了。”

    “他念不准意大利语,”爱多亚说。“他到处被人家扔凳子。”

    “皮阿辰扎的歌剧院是意大利北部最难对付的,”另外一个男高音说。“说真话,那座小歌剧院可很难对付。”这位男高音的姓名是艾得加·桑达斯,登台歌唱时改名为爱德华多·佐凡尼。

    “我倒很想在那儿看着人家给你扔凳子,”爱多亚说。“用意大利语唱歌你不行。”

    “他是个傻子,”艾得加·桑达斯说。“他只会说扔凳子。”“你们俩一唱起歌来,人家也只知道扔凳子,”爱多亚说。“往后你们回到美国,就会到处瞎吹你们在米兰歌剧院的大成功。其实他们在这儿登台,包你唱不完第一句。”

    “我就要在这歌剧院演唱了,”西蒙斯说。“十月里我要唱《托斯加》。”

    “我们准去,可不是吗,麦克?”爱多亚对副领事说。“他们得找些人做保镖。”

    “也许还得把美国军队开去保护他们,”副领事说。“再来一杯吧,西蒙斯?你也要一杯吧,桑达斯?”

    “好的,”桑达斯说。

    “听说你要得银质勋章了,”爱多亚对我说。“你会得到哪一种嘉奖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我会得勋章。”

    ① 马萨拉是西西里岛西部的一海滨城市,这里指该地区出产的白葡萄酒。

    ② 患枯草热的人,容易伤风流鼻涕。

    ③《托斯加》是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1858—1924)的杰作之一;1900 年首次演出。

    “你会得到的。科伐的姑娘们到那时候一定把你看做了不起的。她们都会以为你杀死了二百名奥国兵,或者单身占领了一条战壕。嗯,为了得勋章我得奋发图强。”

    “你已经得了几枚,爱多亚?”副领事问。

    “他什么都有啦,”西蒙斯说。“战争就是为他这种人打的。”“我应该得两枚铜质勋章,三枚银的,”爱多亚说。“但是公文上说只通过一枚。”

    “其余的怎么啦?”西蒙斯问。

    “战役失利,”爱多亚说。“战役一失利,所有的勋章都给压下了。”

    “你受了几次伤,爱多亚?”

    “三次重伤。我有三条受伤的杠杠。看见吗?”他把袖管扭过来给大家看。所谓杠杠是黑底上三条平行的银钱,缝在袖管的布料上,在他肩头下八英寸的地方。

    “你也有一条,”爱多亚对我说。“佩戴这东西真好。我认为比勋章好得多。相信我,小伙子,等你有了三条,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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