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鸡
一旦追上时,它便显出一种变态的狠毒,竟如鹰一样,用翅膀去打击小鸡,直把小鸡打得小鸡乱叫。
母走赶开它说:“你大概要挨宰了!”一天,家里无人,黑母鸡大概因为一只小鸡并不认它,企图摆脱它的爱抚,竟啄了那只小鸡的翅膀。
母亲回来后见到这只小鸡的翅膀流着血,很心疼,就又去叫来毛头。
毛头说:“这—回,它再不醒,就真的醒不来了。”他找了一块黑布,将黑母鸡的双眼蒙住,然后举起来,将它的双爪放在—根晾衣服的铁丝上。
黑母鸡站在铁丝上晃悠不止。那时候它的恐惧,可想而知,大概要比人立于悬崖面临万丈深渊更甚。因为人毕竟可以看见万丈深渊,而这只黑母鸡却在一片黑暗里。它用双爪死死抓住铁丝,张开翅膀竭力保持平衡。
起风了,风吹得铁丝呜呜响。黑母鸡在铁丝上开始大幅度地晃悠。它除了用双爪抓住铁丝,还蹲下身子,将胸脯紧贴着铁丝,两只翅膀—刻也不敢收拢。即便是这样,在经过长时间的坚持之后,保持平衡也已随时不能了。它几次差点从铁丝上栽下来,靠用力扇动翅膀之后,才又勉强留在铁丝上。
我看了它—眼,上学去了。
课堂上,我就没有怎么听老师讲课,眼前老是晃动着一根铁丝,铁丝上站着那只摇摆不定的黑母鸡。放了学,我匆匆往家赶,进院子一看,却见黑母鸡居然还奇迹般地留在铁丝上。我立即将它抱下,解了黑布,将它放在地上。它瘫痪在地上,竟一步不能走动了。
母亲抓了一把米,放在它嘴边。它吃了几粒就不吃了。母亲又端来半碗水,它却迫不及待地将嘴伸进水中,转眼间就将水喝光了。这时,它慢慢地立起身,摇晃着走到篱笆下。估计还是没有力气,就又在篱笆下蹲了下来,一副很安静的样子。母亲叹息道:“这回大概要醒来了。再醒不来,也不要再去惊它了。”
傍晚,黑母鸡等其它的鸡差不多进窝后,也摇摇晃晃地进了窝。
我对母亲说:“它怕是真的醒了。”
母亲说:“以后得把它分开来,让它吃些偏食。”
然而,过了两天,黑母鸡却不见了,无论你怎么四处去唤它,也未能将它唤出。我们就只能寄希望于它自己走出来了。但—个星期过去了,也未能见到它的踪影。
我就满世界去找它,大声呼唤着。
母亲说:“怕是被黄鼠狼拖去了。”
我们终于失望了。
母亲很惋惜:“谁让它痴的呢?”
起初,我还想着它,十天之后,便也将它淡忘了。
黑母鸡失踪后大约三十多天,这天,我和母亲正在菜园里种菜,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不远处的竹林里有小鸡的叫声。“谁家的小鸡跑到我们家竹林里来了?”母亲这么一说,我们也就不再在意了。但过不—会,又听到了咯咯咯的母鸡声,我和母亲不约而同地都站了起来:“怎么像我们家黑母鸡的声音?”再寻声望去时,眼前的情景把我和母亲惊呆了。
黑母鸡领着一群小鸡正走出竹林,来到一棵柳树下。当时,正是中午,阳光明亮照眼,微风中,柳丝轻轻飘扬。那些小鸡似乎已经长了一些日子,都已显出羽色了,竟一只只都是白的,像一团团雪,在黑母鸡周围欢快地觅食与玩耍。其中一只,看见柳丝在飘扬,竟跳起来想用嘴去叼住,却未能叼住,倒跌在地上,笨拙地翻了—个跟头。再细看黑母鸡,只见它神态安详,再无一丝痴态,鸡冠也红了,毛也亮亮闪闪地又紧密、又有光泽。
我跳过篱笆,连忙从家里抓来米,轻轻走过去,撒给黑母鸡和它的—群白色的小鸡。它们并不怕人,很高兴地啄着。
母亲纳闷:“它是在哪孵了一窝小鸡呢?”
半年之后,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