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的人啊。”
“男人?跟她好过的就有五个吗?”
“是啊。”驹子抿嘴笑了笑,突然扭过头去,“阿姐也够懦弱的。太懦弱了。”
“那是没法子啊。”
“可不是。招人喜欢嘛,有什么法子呢!”她说着低下头,用发簪搔了搔头,“今儿给阿姐送行,难过极了。”
“那么,那间新盖的店铺怎么办?”
“由那人的原配来料理呗。”
“由原配来料理?真有意思。”
“可不是。开张的事,一切都筹划好了。也只好这个样子,没有别的办法了。原配带着她所有的孩子搬来了。”
“家里怎么办?”
“据说留下一个老太婆。虽说是乡下人,可是她的老头子却喜欢这行当。这个人真有意思。”
“大概是个浪荡人。年纪恐怕也够大的吧?”
“还年轻呢。才三十二三岁。”
“哦?那么,姨太太比正室年纪还大罗?”
“是同年,二十七岁。”
“菊村是菊勇的菊字吧。那人的原配竟然把这店铺接管下来了。”
“大概是招牌一打出去,也不好再改了吧。”
岛村把衣领拢了拢。驹子站起来去把窗户关上。
“阿姐对你也很了解,今儿还对我说你来着。”
“她来辞行,我是在帐房里碰上的。”
“说了什么啦?”
“什么也没说。”
“你了解我的心情吗?”驹子忽地又把刚刚关上的纸拉窗打开,一屁股坐在窗沿上。
岛村半晌才说:“星星的光,同东京完全不一样。好像浮在太空上了。”
“有月亮就不会是那个样子。今年的雪特别大。”
“火车好像经常不畅通哩。”
“是啊,真叫人害怕。汽车也比往年晚一个月,到五月才通车哩。滑雪场里有个小卖部吧,雪崩把它冲塌了,楼下的人还不知道,听到奇异的声音,以为是耗子在厨房里闹腾呢。跑去一看,也没有耗子,上了二楼,才看见满地都是雪了。挡雨板什么的都被雪冲走了。虽说是表层雪崩,可广播电台却大肆报道,吓得滑雪客都不来了。我打算今年不再滑雪了。所以去年年底连滑雪板也给了别人。尽管如此,我还是滑了两三次。我变了吗?”
“师傅死了之后,你做什么呢?”
“人家的事,你就甭打听了。我每逢二月就按时到这儿来等你。”
“既然已回到港市,来封信告诉我不就成了吗?”
“才不呢。我才不干这种可怜巴巴的事。那种给你太太看见也无所谓的信,我才不写呢。那样做多可怜啊!我用不着顾忌谁而撒谎呀!”
驹子抢着反驳,语气非常激烈。岛村低下了头。
“你别坐在那些虫堆里,关上电灯就好了。”
盈盈皓月,深深地射了进来,明亮得连驹子耳朵的凹凸线条都清晰地浮现出来。铺席显得冷冰冰的,现出一片青色。
驹子的嘴唇十分柔滑,宛如美极了的水蛭的环节。
“哎呀,我该回去了。”
“还是老样子。”岛村仰起头,凑近望着她那颧骨稍耸的圆脸,觉得她什么地方有些可笑。
“大家都说我同十七岁来这儿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至于生活,还不是老样子。”
她的脸蛋依然保留着北国少女那种艳红的颜色。月光照在她那艺妓特有的肌肤上,发出贝壳一般的光泽。
“可是,我家里有了变化,你不知道吗?”
“你是说师傅死了?已经不住在那间房里,这回你的家成了真正的下处[艺妓等暂时住宿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