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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帚木
呢?源氏公子则无时不思量她。一想起她,总觉又是可怜,又是可爱。回思那天晚上她那忧伤悲痛的样子,不胜怜悯,始终无法自慰。然而轻率地偷偷去访,则彼处人目众多,深恐暴露了自己的胡行妄为,对那人也是不利的。因此踌躇不决。

    源氏公子照例常在宫中住宿数日。有一次,他选定一个应向中川方面避凶的禁忌日,装作从宫中返邸时突然想起的样子,中途转向纪伊守家去了。纪伊守吃了一惊,以为他家池塘美景逗引公子再度光临,不胜荣幸。早间源氏公子已将计划告知小君,和他约定了办法。小君本来早晚随从,今夜当然同去。空蝉也收到了通知。她想:ldquo;源氏公子作此计划,足见对我的情爱决非浅薄。但倘不顾身分,竭诚招待他,则又使不得,势必重尝梦也似地过去了的那夜的痛苦。rdquo;她心乱如麻,觉得在此等候光临,不胜羞耻。便乘小君被源氏公子叫去之时对侍女们说:ldquo;这里和源氏公子的房间太接近了,很不方便。况且我今天身上不好,想教人槌槌肩背,迁居到远些的地方去吧。rdquo;就移居到廊下侍女中将所居的房间里,作为躲避之所。

    源氏公子怀着心事,吩咐随从者早早就寝。空蝉处派小君去通消息,但小君找她不着。他到处都找遍,走进廊下的房间,好容易才找到。他觉得姐姐太过无情,哭丧着脸说:ldquo;人家会说我太无能了!rdquo;姐姐骂道:ldquo;你怎么干这无聊的事?孩子们当这种差使,最是可恶!rdquo;又断然他说:ldquo;你去对他说:我今晚身上不好,要众侍女都在身边,好服侍我。你这样赶来赶去,教人见了怀疑。rdquo;但她心中这样想:ldquo;如果我身没有出嫁,住在父母之家的深闺里,偶尔等待公子来访,那才是风流韵事。但是现在hellip;hellip; 我勉强装作无情,坚决拒绝,不知公子当我是何等不识风趣的人?rdquo; 想到这里,真心地感伤起来,方寸缭乱了。但她终于下个决心: ldquo;无论怎样,现在我已经是毫不足道的薄命人了,我就做个不识风趣的愚妇吧!rdquo;

    源氏公子正在想:ldquo;小君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rdquo;他毕竟是个小孩,公子有些担心,便横着身子,静候回音。岂知小君带来这么一个不好的消息。公子觉得这女子的冷酷无情,世间少有,便极度懊丧,叹道:ldquo;我好羞耻啊!rdquo;一时默默无言。后来长叹数声,耽入沉思,吟道:

    ldquo;不知帚木奇离相, 空作园原失路人。

    不知所云了。rdquo;小君将诗传告空蝉。空蝉毕竟也不能成眠,便报以诗道:

    ldquo;寄身伏屋荒原上, 虚幻原同帚木形。rdquo;

    小君因见公子伤心,也不思睡眠,只管往来奔走。空蝉深恐别人怀疑,甚是担心。

    传说信州伊那郡园原伏屋地方,有一怪树,名曰帚木。此树远看形似倒置的扫帚,走近去就看不见了。此诗中以帚木比空蝉。

    随从人等照例都酣睡了。源氏公子百无聊赖,只管左思右想: ldquo;此女异常无情,但我对她恋念未消,不免情火中烧。而且越是无情,越是牵惹我心。rdquo;一方面作如是想,一方面又念此人冷淡令人吃惊,我也可就此罢休了吧。然而终于不能断念,便对小君说:ldquo;你就带我到她躲藏的地方去吧。rdquo;小君答道:ldquo;她那里房门紧闭,侍女众多,怕去不得呢。rdquo;他觉得公子十分可怜。源氏公子便道:ldquo;那么算了吧。只要你不抛撇我。rdquo;他命小君睡在身旁。小君傍着这青年美貌的公子睡觉,心中十分欢喜。源氏公子也觉得那姐姐倒不及这孩子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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