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关屋
的心全同昔年一样亲切,盛情真可感谢。充当这等送信的使者,也自觉无聊乏味,多此一举。但感于公子的亲切,难以断然拒绝。何况你是女人,情动于中而屈节作复,此罪亦可原宥。” 空蝉现在比前更加怕羞了,总觉得难以为情。但念公子赐信,实甚难得。想是不胜感动之极,终于援笔作复:
“关名逢坂知何用?
人叹生离永不逢!
往事犹如一梦。”源氏公子觉得空蝉之可爱与可恨,都有不能忘怀之处,因此以后时常去信试她的心。
却说那常陆介想是身体衰老之故,此时正疾病缠绵。自知性命垂危,挂念这年轻的妻子,时常向几个儿子谆谆嘱咐:“我死之后,万事由她自己作主。你等必须处处照顾她,同我生前一样。” 朝朝夜夜反复说这几句话。空蝉想起自身本已命苦,今若丧夫,此后孤苦伶仃,生涯何等凄凉!因此日夜愁叹。常陆介看了十分伤心。但人生寿命有限,留恋亦是徒然。他担心身后之事,常作可悲的妄想:“我的儿子心地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为了照顾此人,我总得设法把灵魂留在这世间才好。”他心中如此想,口上也说了出来。然而大限到时,无法挽留,终于一命呜呼了。
初死期间,儿子等因父亲遗命言犹在耳,事继母必恭必敬。但也只是表面之事,实际上使空蝉伤心之处甚多。她明知人情冷暖,乃世间必然之事。因此并不怨天尤人,只管悲叹自身命苦。诸子之中,惟有那河内守,只因自昔恋慕于她,待她较别人稍亲切些。他对这继母说:“父亲谆切叮嘱,我岂敢违背遗命?我虽微不足数,尚请随时使唤,勿存疏远之心。”形似亲近孝顺,实则存心不良。空蝉想道:“我因前世作孽,今世做了寡妇。长此下去,结果那儿子恐将对我说出世间罕有的讨厌话来。”她悄悄地自伤薄命,便不告诉人,削发做了尼姑。她的随身侍女,都悲叹这不可挽回之事。河内守闻讯,恨恨地说: “她嫌恶我,故尔出家。来日方长,看她如何过得。此种贤良,毋乃太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