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活计,令人想起《辛辛那提年轻人》里的斯蒂文·麦克奎因和爱德华·G·罗宾逊玩扑克牌的镜头。
他五我四这一配额,我想是十分妥当的。因为实质性经营推给了他,而且我喝威士忌喝过量他也默默忍耐,毫无怨言。再说他还要负担体弱多病的妻和三岁的儿子和一辆水箱转眼就出毛病的“大众”。即使这样也还是入不敷出,总有什么让他郁郁寡欢。
“我也要养一对双胞胎女孩的哟!”一天我这样说道。他当然不肯信,依旧他拿五份,我拿四份。
如此这般,我二十五六岁的季节就流逝过去了。午后阳光一般温煦平和的日子。
“大凡人写的东西。”我们那三色印刷的宣传册上有这么一句光彩夺目富有蛊惑性的广告词,“不存在人所不能理解的。”
每半年转来一次的闲得发慌的时候,我们三人便站在涩谷站前散发这小册子打发无聊。
时间也不知流过了多少,总之我在横无际涯的沉默中行走不止。下班我返回宿舍,一面喝双胞胎斟的美味咖啡,一面读读了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昨天的事恍若去年的,而去年的事恍若昨天的。严重的时候,居然觉得明年的事仿佛昨天的。在翻译一九七一年九月号《埃斯加亚》刊载的肯尼斯·泰纳写的《波兰斯基论》的时间里,脑袋里一直在琢磨滚珠轴承。
好几个月好几年,我一个人持续坐在深水游泳池的底部。温暖的水,柔和的水,以及沉默、沉默……
识别双胞胎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看她们身上的运动衫。完全褪色的海军蓝运动衫上,胸口印有白色数字。一件印“208”,一件印“209”。“2”在右侧乳峰之上,“8”或“9”位于左侧乳峰的上端。“0”被孤单单夹在二者之间。
头一天我就问这号码意味什么。什么也不意味,她们说。
像是机器的出厂编号。
“具体说来?”一个问。
就是说,和你们同样的人有好几对,就用No.208和No.209区分开来。
“不至于吧。”209说。
“生来就一对。”208道,“再说这衫是领来的。”
“在哪儿?”我问。
“超级市场的开业庆典上,白送给先到的人的。”
“我是第209个顾客。”209说。
“我是第208个顾客。”208说。
“两人买了三包纸巾。”
“OK,这样好了。”我说,“你叫208,你是209。这就区别开了。”
我依序指着两人。
“行不通的。”一人说。
“为什么?”
两人默默脱下运动衫,交换后套进头去。
“我208。”209说。
“我209。”208道。
我喟叹一声。
尽管如此,在必须区分两人时,还是不得不靠编号。因为此外实在找不出识别办法。
除了这运动衫,两人几乎没别的衣服,看情形就像散步路上闻入他人房间直接住下来的,实际上怕也差不多。每周初我都给两人一点钱,叫她们买自己需要的东西。但两人除了保证吃饭,只买咖啡奶油饼干。
“没衣服不好办吧?”我试着问。
“没什么不好办。”208回答。
“对衣服没有兴趣。”209说。
每周两人在浴室不胜怜爱地洗衫一次。我在床上看,时而抬眼,便瞧见两人赤裸裸并坐在瓷砖上洗衫的身姿。这种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是真的来到了远方。原因我不明了。
自从去年在游泳池跳水台下失去一颗假牙以后,便屡屡有如此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