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寻羊冒险记Ⅲ.3
quot;再见!quot;鼠说。
quot;再见吧。quot;我说。
我照样裹着毛毯,闭目倾听。鼠带着单调的脚步声缓缓穿过房间,打开门,直要把人冻僵的冷气挤进房间。无风,水一般沉沉浸入的冷气。
鼠开门在门口伫立一会。他似乎静静看着什么,不是看外面景致,不是看房间内部,也不是看我,而是看完全另外的什么。感觉上就像在看球形门拉手或自己的鞋尖。之后quot;嚓quot;一声低音把门关上,一如关上时间之门。
剩下来唯有沉默。除了沉默什么也没剩下。
13.绿线和红线,冻僵的海鸥
在鼠消失后不久,我浑身一阵难以忍受地发冷,在洗脸间吐了几次,但除了游丝般的气息什么也没吐出。
我爬上二楼,脱毛衣钻进被窝。发冷与高烧交替袭来,房间也随之一胀一缩。毛毯和内衣给汗水浸得一塌糊涂。而一冷,又冷得叫人缩成一团。
quot;9点给钟上发条,quot;有谁在我耳畔低语,quot;绿线接绿线……红线接红线……9点半离开这里……quot;
quot;不要紧,quot;羊男说,quot;会顺利的。quot;
quot;细胞更新的嘛。quot;妻说。她右手攥着带花边的长裙衬。
我下意识地把脖子左右摇了十多厘米。
红线接红线……绿线接绿线……
quot;你简直什么都不明白。quot;女友说。是的,我是什么都没闹明白。
涛声传来。冬天滞重的波涛。铅色的大海和女人后颈般莹白的海波。冻僵的海鸥。
我置身于门窗紧闭的水族馆展厅。厅里陈列好几根鲸鱼阴茎。热得令人窒息。该有人开窗才是。
quot;不成,quot;司机说,quot;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果真那样,我们都要一命呜呼。quot;
有人开窗。冷不可耐。海鸥声传来,它们尖锐的叫声撕裂我的皮肤。
quot;你记得猫的名字吗?quot;
quot;沙丁鱼。quot;我回答。
quot;不,不是沙丁鱼。quot;司机说,quot;名字早已换了。名字说换就换。你不也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晓得的么?quot;
冷得出奇。且海鸥数量过多。
quot;平庸使人走漫长的路。quot;那个黑西服小子说,quot;绿线就是红线,红线就是绿线。quot;
quot;关于战争听到什么没有?quot;羊男问。
贝尼·哥德曼开始演奏《特别航空信》。查理在独唱。他头戴奶油色呢帽。那是我所记得他的最后形象。
14.再过不祥角
鸟在啼叫。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中呈条纹状落在床上。 掉在地板上的手表指在7时35分。毛毯和衬衫如从装满水的桶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
头虽还有点发晕,但烧已退去。窗外一派雪景。鲜亮的晨光下,草场闪烁着银辉。空气冷得皮肤很是舒但。
我下楼用热水淋浴。脸色异常苍白,一个晚上脸颊就明显塌陷下去。我把比平时多两倍的刮须膏满满涂了一脸,一丝不苟地刮胡须。刮完后小便,尿水多得自己都难以置信。
小便之后,身上没了气力,穿着浴衣在沙发上足足躺了15分钟。
鸟继续叫个不停。雪开始融化,房檐一滴滴落下水珠。远处不时quot;叽唧quot;传来锐利的声响。
到8点半, 我喝了两杯葡萄汁,整个儿啃了一个苹果,然后收拾东西。从地下室拿了一瓶